昨夜惊世一战,叶清已经名扬整座沁城,当得起花迎仙子的恭迎。
只是,来到阁门,本在轻笑着的她,笑容忽然的凝滞,在那一瞬,流动的空气仿佛都被尬住,然而在叶清发现她的到来之后,她却露出了一个更加开朗的笑容。
“两位,有请。”
或许是出于女人与生俱来的警觉,程凝然望见花迎那无比热切的笑脸,莫名心神一紧,生出一股危机之感。
当她随着叶清一起礼貌的躬身致意,璨璨眸光落到花迎的胸口上。
这股危意陡然膨大,如山在仰,压得她简直都要喘不过气了。
“怎么了?”发觉程凝然有些失常,叶清紧紧握了握她温润的手掌,清澈眼神中满是关怀。
程凝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内心中却默默地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跟随花迎迈入青筠轩,一股奇异的幽香扑鼻而来,叶清竟有置身空谷豁然开朗的错觉。
整个一层像是一座空旷的小型广场,高逾丈三,纵横各五十步远,其间摆放着一行行纹饰古拙的展柜,由昂贵的灵桐木制成,可以起到蕴灵的作用。
在展柜之上,覆有一层朦胧青光,似是某种复杂繁奥的防护法阵,隔绝了存放灵物的气息,不过,若是用心细瞧,可以清楚窥见青光之下各色各异的灵物光泽。
站在大厅之中,粗略扫视下来,叶清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座现代化商场。
在碎星斋、水云会等店铺仍保留着拒顾客于柜台之外的传统风格的时候,青筠轩已在花迎的带领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这样的标新立异,能否适用于大晋社会暂且不论,至少走马观花式的审鉴方式,让叶清倍感亲切。稍有美中不足的是,它并未将所有楼层贯穿,成开放式商会,因此给人一种大而不完全大的奇怪感受。
“花迎执事,贵轩的装潢好生气派。”叶清瞻仰过阁边的水晶壁灯,忍不住赞叹。
花迎翘起红唇,回道:“贯穿大厅之后,因为过于空旷,采光常出现问题,逢着清晨傍晚、阴雨天气,角落中昏暗一片,我便命人多加了几顶灯。”
这话说得平淡,却体现出了青筠轩是如何的平亿近人。
叶清又笑道:“听传言,贵轩这独树一帜的风格是仙子的手笔?”
“叶公子可有指教?”花迎语气轻松,在她口中,公子是个泛称。
“指教怎敢,是令我眼界大开,佩服竟有如此的奇思妙想。”叶清啧啧称奇,“不知仙子是如何想出的这些点子?”
程凝然听了他的赞叹,环顾四周。
心中原本的怪异感觉霎时换作称叹。
叶清说得好有道理。
花迎闻言,如琥珀般明净的眸子里浮现深邃,似乎勾起了某段沉重的记忆。
“此事说来话长,小时候,我家娘亲卧病于榻,父亲则为了生计早出晚归,一日三餐皆由我操持,可那时候的我太过弱小了。”
“去粮铺里买米,怎样伸直胳膊,怎样使劲儿地跳,却总够不到那高高的柜台,然而掌柜就喜欢居高临下,盯着脏兮兮的我满眼嘲弄,等到有好心人进来,摸摸我的脸,捏捏……”
“那种刻入骨髓的侮辱,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升入内门,领受执事任务可以离宗之后,我将人生中的第一次杀戮赠予了儿时相熟。”
“见着血迹在已不算高却在我心中如同险峰一样难以逾越的柜台上流淌,我突然诞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我决定要毁了它,这便是沁城青筠轩如今模样的模糊由来。”
“具体着手以后,为了考虑美观,考虑风俗,考虑建筑的稳固,考虑主顾们的接受程度,耗费的心神多如汪洋,其间过程极其枯燥,不说也罢。”
说到这儿,花迎嫣然一笑,“想法总是美好的,实施起来可真难。”
程凝然牵住花迎的手,温暖的手掌像是盛夏的太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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