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郑重地接过了卷轴,但他并没有打开,而是将它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感谢您能以实情相告,我能明白这份坦诚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
酋长点了点头,面容严肃,“我也必须得为我的怀疑而道歉,请原谅我,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
小赛安惊奇地望向酋长,见他面容严肃,他又回头望向哈缪尔,只见哈缪尔似乎松了一口气。
范达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换位思考的话,他也不会接受一份意愿模糊的帮助,尤其是在部族面临生存危机的时刻。
听着这一席话,赛安忽然觉得脑袋仿佛炸裂一样眩晕,他慌张地埋下头去,不敢再注视哈缪尔,但满脑子都是他憨厚笑容,那是他夸奖自己时露出的表情,那时小家伙觉得分外的开心,但现在只觉得刺眼。
鼻子酸酸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一锅怪味汤一样,伤心、高兴、酸楚、生气、幸福……这些感觉交织在一起,五味陈杂。
他用力咽了两口唾沫,把这些糟糕的感觉一起咽了下去,看着帐篷内的大家,原本金光闪闪的酋长,还有金光闪闪的哈缪尔叔叔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窗户外透过来的光线也是灰蒙蒙的。
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好像世界本来就该那种样子的,他所要做的也无非就是去学着接受它。
他想要这么说服自己,可是……
可是……可是他的确是那么地讨厌这个灰色的世界。
酋长粗糙的手掌轻轻按在了那只卷轴上。
接下来就要打开它了吧?然后所有的欢声笑语就又会出现在这场宴会上——除了谁也不会在意的一个小牛犊,也就是他自己。
可是凯恩却没有那么做。
他把一根手指按在卷轴的绑带上,然后将它轻轻地推了过去。
范达尔疑惑的目光中,凯恩真诚地笑了,“感谢你们的好意,但很抱歉,我们还是无法接受它。”
凯恩语出惊雷,范达尔的脑袋都嗡了一下,他飞快地回顾了一遍自己从宴会开始直到现在的举动,也反省了一遍暗夜精灵代表团的表现,但他实在没能找到触犯对方的原因。
他真的不明白对方为何仍然不愿意接受他们的道歉,卷轴里的补偿是那么的优渥,可是他为什么连看也不愿意看?
莫不是这些牛头人竟想要以此作为要挟的资本,想从暗夜精灵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
一个充满恶意的猜测涌上了范达尔的脑海,令他异常的愤怒。
他放下了暗夜精灵所有的骄傲,竭尽全力展现的真诚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对待?
这个猜想乍一出现,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
范达尔回想起他们穿越村落时所见到的穷苦以及饥饿,那绝非仅仅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造成的,而暗夜精灵的到来恐怕成了溺水之人唯一的一棵稻草,吸引着这群饥肠辘辘的狼!
一些暗夜精灵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看来这个猜想并非他独有。
范达尔有些厌恶地收回了手,他忽然觉得那个原本看起来还不错的木制茶杯都跟着不怎么样了起来。
凯恩哑然失笑,看到他们表情的变化,他就知道他们会错了意。
他拿起水瓶,又给范达尔的杯子里添了些清凉的泉水,“我们不能接受这份馈赠,是因为我们并不认为暗夜精灵需要作出这样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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