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贞定王九年，我一路乞讨来到神农山，发现机关城残破不堪，我问山民，他们说有墨家弟子反叛，分尸了机关城里的首领之女，拿着她的尸首向诸侯邀功，我不信，这不可能是真的......”

秦川继续默读着，突然愣住，后面的书简上红字遍布，是用血写的。

文字也扭曲歪斜，语言疯癫。

“我......我在神农山山门看见了我的女儿，天杀的，他们竟然杀了我的女儿，还把她的尸体示众！我恨，我恨！！”

“我要杀了那些反叛的弟子，我要杀了这城里所有的人！”

“我听见了......黑暗里魔鬼的低语，它问我要不要用灵魂交换力量，灵魂？我的灵魂从风铃死的那一刻就已经喂了狗！”

“我获得了魔鬼的祝福，我的机关术更强大了，哈哈，所有背叛的人都要死！”

“那些叛乱的人，我杀了他们，用他们的皮做成了鼓道，用他们的尸首做成巨石，我设计了机关甬道，用他们的肉和血整日播放风铃最爱听的童谣，我要他们永生永世都在赎罪！”

“整个神农山的山民都有罪！我驱使他们建造新的机关城，这是我女儿的墓葬，我要用所有人的生命血祭整个机关城！”

“风铃，这次为父不走了，我会杀死所有进入机关城的人，永远永远陪着你，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了......”

读完后，秦川沉默了许久。

他看向风铃，眼中多了些温柔。

此刻，女孩正在做些奇怪的事情。

“绒娃娃，以后不能给你唱歌啦......”

“机关狗，你的齿轮已经锈了，以后走路慢一点，可别摔倒......”

“铜镜铜镜，我知道你爱臭美，希望以后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捡到，天天镜子里都是美丽的人儿......”

她挨个和闺房里的物件说话，接着鞠躬。

“我要走啦，这么多年谢谢你们！”

秦川看着女儿认真的神情，不禁被逗笑了。

“你这是......在告别？”

女孩点点头，眼神黯淡了片刻，随即又向秦川回报了微笑。

“是的。”

“我的魂魄之所以还能存在，一部分是因为墨方中的魂心石，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父亲的执念。”

“秦哥哥你杀了父亲后，我也会魂飞魄散......”

秦川沉默片刻，悠悠问道。

“就算这样，还是希望我去杀了你父亲吗？”

女孩赶紧拨浪鼓似地点头，生怕秦川会后悔。

“我......我不怕魂飞魄散，我已经存在的够久了，但时间越久我就越能在冥冥之中感受到父亲遭受的苦痛，求你了秦哥哥，求你帮我的父亲解脱吧。”

秦川点点头。

“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努力去做，至于你......”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女孩一愣。

“心愿吗？”

她想了想，闭上眼睛，哼起歌谣。

“绿绿的青山蓝蓝的水，红红的太阳白白的雪......”

唱完，她吐了吐舌头。

“其实，父亲一直搞错了，我最喜欢的童谣是这首“山雪”。”

“我从小都在机关城里长大，没有到过外面，只在书里看到过山川湖海。”

“如果可以，我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甜甜一笑。

秦川看着女孩的眼睛，没有正面回答。

“走吧。”

他淡淡说道。

等到风铃的魂魄进入墨方，他收好墨方、图录和书简。

又走过去将布娃娃，机关狗，铜镜这些闺房里的东西也收入背包。

“你要是喜欢，便都带走吧......”

秦川喃喃自语，推开积满尘埃的房门，朝着昏暗的甬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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