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纳兰公爵到底死于谁人之手,无从查起,整座公爵府成了废墟一片,什么线索也找不到,继承公爵之位的纳什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整天就知道发呆和胡说八道,见人就骂,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算是把平定之战时期那些家族给得罪了个遍。
公爵府上守卫和仆从全都是一问三不知,就算有那些个知道那一夜诺言被抓又被救走的,也不敢说,生怕连累自己遭人报复,他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方就这么孤身一人大摇大摆的救走了诺言,谁都拦不住,一个个心里明镜似得,不想卷进去。
身为雇佣兵首领的狼也没有说,倒不是他怕了,即便敌不过萧殊,在他的脑子里就没有怕这个字,他只是感念萧殊没有对自己和手底下的兄弟痛下杀手,这下倒也简单了,原本纳兰位高权重,平日里树敌多,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痴傻的纳什,他当了公爵能出什么幺蛾子,自己算是彻底清闲了。
狼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事实却是南辕北辙,自纳什继承公爵之位后,没过几天,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天天在北风城瞎逛,逢人就说皇后是个妓女,月和紫罗是没有皇室血统的杂种。
一天两天还好说,也没人信这个傻子,可时间一长总有那么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将纳什说的话加以改编,说的绘声绘色,越传越像真的,一传十,十传百,各个版本不尽相同,区区半个月的功夫,满城风言风语,就连宫廷大臣看皇后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自那以后,大半个月过去了,皇后也没有开口澄清过,对此事绝口不提,而是下令但凡再有人传播谣言,直接以死罪论处,首当其冲的就是新任公爵纳什。
冬日宫内。
宫廷大臣们全都站在两旁,皇后坐在冰王座上,四溅的水花让人看不清面容,但完全可以想象她有多么愤怒,因为这件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抓进了监狱,皆以诋毁皇室声誉的罪名判处死刑,可归根结底,源头就是面前这个人。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站出来替纳什说话,目光游离,半句话也不敢说,可流言蜚语听的多了,心中或多或少也难免有所猜疑,但也仅限于猜疑,现在是皇后摄政,纳兰身死,诺兰又在监狱之中,站在宫殿内的除了看似痴傻的纳什,没有一个蠢人,这时候跳出去,下场不言而喻。
这是一场审判,而被审判的人可不止那被迫跪在地上,身负枷锁仍一脸痴傻状的纳什。
“纳什公爵,据我所知,这半个月以来你在城中经常散布侮辱皇室的言论,你要否认吗?”沐白学士高声质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为什么纳什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痴呆的傻子,还到处宣扬不知是真是假的言论,这些言论在北风城传一传还没关系,可是要一旦传开了,传到那些驻守封地的公爵城主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诺家和乐家。
现在这两个家族正缺个正当的理由,这下子就名正言顺了,他们甚至可以反过来说杀了叶北的就是皇后,诺兰公爵是被诬陷的。
如此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皇后摄政之后不深入追查,反而急于定罪讨伐诺家,至于纳兰之死就更容易解释了,纳兰知道皇后过去的身份,以此要挟皇后,反而被直接杀了,当然这一切是真是假无所谓,只要有一个名义能够写在旗子上就可以了,这不仅仅涉及皇后的声誉,王权的继承,还有当下对诺家的讨伐。
纳什挣了挣身上的锁链,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却又被御前侍卫死死摁住,他挣扎的抬起头望着王座上的皇后,大声笑道“她就是个妓女!不知道被多少人干过的妓女,你们这群蠢货自以为很聪明吗?好好看看,你们侍奉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一出,冬日宫内针落可闻,宫廷大臣们一个个面色惨白,鸦雀无声,这纳什简直是疯了,连命都不要,敢当着皇后的面还敢说这种话。
沐白余光瞥了一眼坐在王位上的皇后,见她没有表态,只得继续问道“这么说,纳什公爵你承认这些话出自你口,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些话的真实性?如果没有,根据法章你将会被定罪,褫夺爵位封地家产,论处绞刑。”
“证据?要什么证据,她骨子里流的血污秽不堪,根本没资格坐在王位上!她的儿子和女儿都是低贱的杂种!与其让这种低贱的人继承王位,就是一只血统纯正的狗也比她要高贵的多。”
纳什不管不顾的狂笑着,他似乎真的疯了,可没有人注意到,他脸部的肌肉正在因为害怕而痉挛,笑容也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皇后依旧没有说话,她扫视了一眼底下站着的大臣,这群人的想法对她来说无足轻重,王权在北风城是绝对的,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就不敢跳出来,她真正担心的是北风城之外的公侯们,那群人拥兵自重,早年他们甚至不能接受叶北这个拥有一半皇室血统的人,若非平定之战一举镇压,恐怕现在北叶国仍处于内乱。
现如今坐在王位上的不再是叶北,而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出身低贱的妓女,纳什这番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什么都晚了,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即便杀光整个北风城的人,谣言也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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