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我来。”汪越也不反驳,化作一道长虹直上九霄,朝北方而去。
萧殊伸手抚了抚身后红伞,红叶自发出鞘,悬在身前,猩红剑身上不时有雷芒划过,伸手一指,剑罡环绕在外,足有丈余大萧殊站在剑上,一晃眼就消失在了原地,再看早已在那白云之间,剑罡迎风而涨,足有十丈方才停下,宛如仙人御剑一般,也朝着北方遁去。
“神仙!”
“两个神仙!”
此间百姓哪里见过这等画面,一个个都看的目瞪口呆,这只出现在说书人嘴里的仙人手段,今朝居然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还是在自己面前,不少人极目眺望,想要再看看那仙人风姿,可眼前唯有白云苍狗,变幻无常。
汪越遁光并不快,像是在刻意等萧殊一般,白色光芒充斥着他的周身,破开罡风云霞,连衣角都没有飘动半分,萧殊看在眼中不禁咋舌,自己虽能御剑而行,但此刻的速度已然是极限,而且对于元力的消耗颇大,可这汪越不借外物便能遁光来去自若,也不知真实境界到底是何种恐怖的程度。
可他就是不明白,世人修行都是为了超脱红尘之外,一窥仙道风光,为什么他汪越偏偏要回到这凡尘之中。
“有时候我挺羡慕凡人的,从出生到老去,简简单单的一世,不用管什么劫数,什么因果,什么仙魔之争,只需要结婚生子,赚钱养家,最后在家人的陪伴下死去,哪怕苦一点,累一点又何妨。”汪越似有感慨的说道。
“前辈说笑了,若能成仙,谁愿意在这红尘中受这生老病死之苦,那些死于饥荒,死于战乱的人可不会认同这个说法。”萧殊反驳道。
“你尚未登仙,哪知我等苦楚,何以能与外人道?”汪越笑了笑,也不反驳,白芒又快了三分,如流星一般朝着北方而去,将萧殊甩在身后。
半个时辰之后,两道虹光落在钟山崖边。
“那年我来到此界不过二十余载,每日便在城中替人算命,有一日我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他听说我算命很准,就让我给他算一卦,我本以为又是一个算前程的人,哪知道他从河中抓了一条鱼,让我算他会不会把这鱼儿给放了。”汪越随手接住一片枯叶,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不是为难人嘛,你若说他会放,他便把这鱼就地一摔,你若说他不放,他就把鱼儿给放了,摆明了是来砸场子的。”萧殊微微一笑,这种事他小时候和方堇最爱干了,所以也算经验老道。
汪越却摇头道“我本也以为他是来刁难我的,不予理会,便说他会放,谁知他一回头真就把鱼儿给放了,还跑回来给了我几文钱,说我算的准。”
“这人也是奇怪,他这么做图什么?”萧殊不解的问道。
“我也这般问他,他却告诉我说,无意之言方才是本心,你是个好道士,我不抢你生意,然后过了几天,他在城另一边也摆了个算命的摊。”汪越笑道。
“前辈说的莫非是天玑子?”萧殊猜测道。
“算命算了十多年之久,后来他走了,他说银子赚够了,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再后来就出现了玄机门,我曾经去看他,就是在此处,加上我也只有三个人,一间小小的屋子,门外放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玄机两字,我说,你这太小了吧,师徒二人就敢自称门派?他却反问我,为何门派就非要一大堆人?”汪越笑着说道,故地重游,感慨良多。
“这的确是天玑子前辈的作风,想不到前辈与天玑子前辈相识如此之早。”萧殊仅仅见过天玑子三次,可这个老人的风姿他却怎么也忘不了。
“他是我在此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我告诉他,我是仙人,他却说,我不认识什么仙人,我只认识那个摆摊算命的汪越,哈哈,我曾告诫他,莫要泄露太多天机,不然会死的,可惜了一代人杰,终是与仙道无缘,你说若能成仙,无人留恋红尘,若天玑小子还活着,怕是不认同你这话。”汪越叹息道。
“山寺微茫背夕曛,鸟飞不到半山昏。上方孤罄定行云。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萧殊喃喃道,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天玑子的音容,这世上当真所有人都愿意成仙吗,当他们站在顶峰眼中只剩下仙道的同时失去了很多东西,因为不值一提,所以就忽视了,可总有一些人在珍惜,珍惜着他们弃如敝履的事物。
“年纪一大,故地重游,想到故人话就多了。”汪越眉头不经意的微微一皱,屈指一弹,一粒黑点落在身前,化作足有三人之高的玄黒丹鼎,正是五龙鼎。
“这是?”萧殊不解的看向汪越。
“他受心魔之劫,被我收在鼎中。”汪越指了指丹鼎,只见那玄黒色的鼎身逐渐变得透明,方堇站在其中,两眼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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