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敲门进办公室之后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以前徐志新都是很热情的跟自己打着招呼，有时候甚至会主动泡个茶跟自己品一下，然后一味的说自己茶叶怎么好，陈谨也会故意扯淡反驳几句。

但是今天的徐志新能看得出是有些话憋不住但又不得不憋住的感觉，刘斌泡好茶之后静静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徐志新一杯茶都喝完了，还一个字都没讲。

陈谨也会憋着，结果就是两个人默默的将茶叶都喝得没了味道，徐志新还没吭声。

终于在换茶叶的时候徐志新开了口，特别严肃的样子跟陈谨问道：“你认为零点档现在的广告收入合适吗？”

陈谨有些意外居然是这个话题，心里隐约有了一些感觉，但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沉吟了一会，还是实话实说：“频道里零点档的冠名一个都没有吧，赞助商好像也就三四个，其他卫视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子，都在赔本赚吆喝。”

事实就是如此，哪怕是蓝星电视中心这么个庞然大物，零点到一点的档期几乎无人问津，仅有的几个小赞助还是打包捆绑销售，火星情报局就被捆着一档周一的零点档一起卖了出去。

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零点以后的观众确实没什么人，愿意熬夜的都是在玩游戏，谁会盯着看电视？

唯一的例外只有体育频道，但愿意看体育频道的那些个观众压根就不会转台，都是奔着直播去的，越是晚冠名和赞助越是高，要是零点档是体育频道徐志新压根就不找他谈了。

徐志新埋头笑了笑，还是说了出来：“本来我是想挡着让你做好周五黄金档就行了，不过上边儿点名要你和另外两个制片参加，所以先给你通个气。”

陈谨没做声，但是上次跟郑台谈过之后，心里早就隐约有了某种预感。

“台里要改革，从综合频道和综艺频道进行试点，咱们频道要把零点档拿出来，实行盈亏自负，换句话说就是能承包了，说说你的想法。”徐志新索性一口气说完。

陈谨眨眨眼，面无表情的问：“承包零点档？还有人争？”

徐志新松了口气，爽朗的笑道：“我也觉得不靠谱，都没人来赞助谁愿意承包，低价倒是能请来广告，可给的广告时段就那么几分钟，顶啥用。”

广告收入要是降价肯定有人愿意买，不过还得算算承包费，台里的会计们可都不是善茬子，能给你算的死死的。

陈谨搓了搓脸，早上起来的有点儿早，天气变暖了每天都想睡个回笼觉。

一杯茶剩下的一点儿全倒进了肚子里，陈谨很肯定的说：“我想承包。”

徐志新刚点上一根烟，举着烟的手停在嘴边愣是没塞进去，足足楞了好几秒才把烟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都消失了。…

直到看出来陈谨确实挺认真的，不由得劝道：“零点档一直都是亏损，你不能仗着你女朋友有钱就随便霍霍，这是败家！”

作为徐志新来说当然不想陈谨去承包什么零点档，要是这样的话，下边的后续节目陈谨估计就没什么精力了，于公于私徐志新都不想。

陈谨笑笑，再一次肯定的说：“我想承包。”

……

回到办公室后陈谨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不能说是跟徐志新不欢而散，只是能看得出徐志新确实有些不满意陈谨执拗的性子。

黄雪松探头看了看，进来了半只脚又缩了回去，陈谨是装的还是真的心情不好他能看出来，小白脸不想这个时候找骂。

姜胖子就没有这个觉悟。

“明天拍摄，场地和器材都租好了，你不说你媳妇也要拍吗，安排谁先拍？”

姜胖子将口香糖丢了一块在陈谨的面前，也不管他到底是拧着脸还是舔着脸，拉着椅子就坐了下去，一边嚼着一边问他：“老子又没招惹你，板着脸给谁看？便秘你不能怪蓝星没引力吧？”

陈谨烦他，摸出电话打给了徐秀秀：“你说的那个演唱会什么时候开始……哦，你给我准备票了……没什么，想放松放松。”

姜胖子想了想，最近在华洲开演唱会的好像就一个人，连忙拍了拍桌子：“加一张，我也想放松。”

陈谨没说不过徐秀秀听到了，笑笑说：“我帮你要了五张票你送人，我这儿有人一会再说。”

姜胖子眼巴巴的看着陈谨挂了电话，气的脸都挤到了一起：“你属驴的啊你，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找你媳妇要张票丢你脸了？”

“台里要改革了，零点档会拿出来承包。”

陈谨说的风轻云淡，姜胖子听的五雷轰顶。

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姜胖子这才小心的问他：“你想承包？”

“我答应了，就看过几天台里怎么说，三个制片儿竞价上岗，这几天台里还在算费用。”

费用当然指的就是承包的费用，太低了会被说三道四的，太高了又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这就相当于一种另类的制播分离一样，台里只管旱涝保收就行，能赚是你的本事，亏钱了你也别当我面儿骂娘。

两个人各自都想着自己的心思，承包当然都想承包，主要是档期实在是亏钱的档期，这个事诱惑大风险更大，一不小心就得掉在坑里。

过了两分钟，赵晓峰寻了过来商量明天拍摄的问题，姜胖子和陈谨必须有一个人留在栏目组盯着，就为了这事儿找了过来。

然后办公室里就变成了三个沉默的男人。

又过了几分钟，黄雪松犹豫着明天到底怎么安排，他倒是找了几个认识的摄像过去帮忙，主机肯定还是他自己掌机，然后一桌四个人叼着烟忧郁的看着窗外，如果不是烟太大的话，张玲已经在外边儿寻思了半天了。

“我要想拿死工资就呆在华州卫视了，起码还有个编制。”姜胖子抽完一根给其他人说了自己的想法，手里虽然没什么钱，可他兄弟媳妇有钱啊。

再说了，明天的拍摄华洲调料集团给的费用可不低，一人能分好几万，再加上自己的存款或者借点儿，姜胖子考虑再三想入一股。

赵晓峰倒是无所谓，这个年纪他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人生大事，老人已经送上了山，小孩也结婚买了房，手头上倒是有些存款。

想了想，赵晓峰笑道：“这不还早呢吗？真要能承包了……我入一股，在电视台干了半辈子了，还没承包过呢。”

黄雪松犹犹豫豫的举了手，尽管没人理他，还是小心的问：“那个……技术入股行不？”

还是没人理他，都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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