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外几里的小茅屋内,床上一名老妪闭眼咳嗽着,身上盖的被子单薄,窗棂上砂纸本就破烂,此时呼呼的往里灌着风。
向兰笙抱着琵琶快步跑进,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迈的老者。
门吱呀一声开了,床上躺着的老妪缓缓挣开双眼,转头看向门口,浑浊的眼在看到孙女时渐渐有了亮光。
“笙姐儿。”说着将手从被子里伸出,向兰笙将琵琶放下,握了上去。
“手怎这般的冷?”说完将她的一双手往被子里带去,薄被下只比外面暖和上一些。
“笙儿在,孙女寻了王大夫来,您先让他瞧瞧。”说完将手抽出,站到了一旁,让王大夫坐到了床榻边的凳子上把脉。
屋子里因着下雨,阴冷无比,向兰笙跨出房门,去了灶房生了一炉子炭端进来,接着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冷茶放到大夫旁边。
木炭燃着飘荡起丝缕青烟,被风吹得在屋子里乱飘,老妪被呛得咳嗽不已。
王大夫松开手,眉头微皱,看着向兰笙轻轻摇了摇头。
老妪也瞧见了,轻笑道:“笙姐儿莫要再废银子在我老婆子身上了,我如今身子是个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省得大夫跑这一趟。”
向兰笙蹲到祖母榻边,轻声道:“您莫要这般说,孙女现在有银子了,您这个病有救的,王大夫您说是不是?”
王大夫无声叹息,摇头道:“鄙人不才,若是早些说不定我还有些把握,如今”
未尽之意两人都听懂了,向兰笙眼中隐忍的泪顿时滑落,老妪却是笑着的,只是到底带着几分忧心,爱怜地看着自己孙女。
她走了想来兰笙也能好过些,只是若这世间就徒留她一人,那她的笙姐儿该多么让人放心不下。
“王大夫,那我如今还有多长的日子可活?”老妪慈爱的摸了摸向兰笙的头,看向王大夫询问,只是说得长了有些喘不上来气,又是一阵咳嗽。
向兰笙忙端了茶水来,轻轻喂给了祖母。
王大夫有些悲悯的望着这祖孙二人,想了片刻后道:“你这病一直都是我瞧着的,早些时候还没有这般严重,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姑娘你这些日子多陪陪你祖母罢。”
虽未明说,可向兰笙听明白了,见王大夫收拾着药箱,将人送到了竹篱笆外,掏出一些碎银子给他,大夫没收。
“不必送了,这些银子你自己留着吧,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容易,往后便别去醉花楼那些地方了。”王大夫说完朝她点了点头,转身撑伞进了雨里。
向兰笙追不及,听到屋子里传出的咳嗽声快步往房内走去。
老妪已闭上眼睛睡去了,向兰笙提起木桌上的药包朝着灶房走去,不消片刻便飘出浓重的药味。
镇远侯府。
姜老太君与沈氏在院里温着茶聊些体己话,身边伺候着的婆子将窗开了些。…
“母亲,如今不过九月就着了炭火,这往后十月腊月里可如何是好。”沈氏喝着花茶,看了眼窗外的寒雨,有些忧心。
“可不是,你与曜儿在边关这些年可受苦了,漠托那边不是冰雪天便是久旱的,如今回来了倒也好。”
姜老太君慈爱的拉着沈氏的手,如今一家人都回到了京中,倒也安心,省得一日日的牵肠挂肚,还生怕菩萨听不见。
屋外传来脚步声,门口的丫鬟往里传道:“大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