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里宋简很少用这般的语气与人说话,宋笎眉头微蹙,淡淡问道:“二姐有什么事便快些说吧。”
宋简听到这无波无澜的话,面色有些不好的道:“三妹,刚刚我都看见了,妹妹可否不要与我争夺大皇子?”
宋笎眨眨眼,觉得有些奇怪,讥笑道:“三姐莫不是想多了,前些时日三姐避着我们与大皇子有牵连姐姐都未说过,你自知我整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如今这些话又从何说起?”
闻言宋简的脸白了白,轻咬下唇,眼中氤氲着丝委屈。
若非她知道宋简日后的所为,兴许真的会以为面前的三姐还是之前那般温和无害。
宋笎端视着宋简道:“姐姐何必在我面前继续当着好二姐,你既已有自己的盘算那便去做,日后若是碰上了,妹妹也自是不会让着姐姐。”
“至于大皇子,你见过妹妹从小到大会将丢掉的东西捡回来吗?”
宋笎瞧了宋简一眼,不置可否的笑笑,接着带着丹砂往保和殿的方向走去。
“三妹,你从来都不懂我的感受!”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宋简略大声的哭诉,宋笎停下了脚步,却未回头。
宋简眼中蓄满的泪水终是顺着面庞滑落,看向宋笎继续哽咽道:“你自是不惧怕失去什么,父亲母亲哥哥们都待你极是上心,不待你说就都知道你的委屈,可我呢?
即便是说了又有谁在乎过我......”
听到宋简的声音,宋笎握紧了些手中那朵波斯菊,面上带了几分讥讽:“二姐,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你,相府并未亏欠于你,你若是要那般想,日后最好别将手伸向相府与侯府,不然妹妹不会念及姐妹情谊。”
宋简看着前方主仆二人的背影,苦笑道:“妹妹要将二姐丢下了吗?”
宋笎没回头,身后的呜咽声散在风中。
宴会已接近尾声,宋笎回到母亲边上坐下,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李泓煜看过来的目光,宋笎莞尔一笑,李泓煜遥遥敬了杯酒。
许是殿内现在气氛不错,坐在龙椅上的宣帝撑着脑袋看着殿内的众人道:“今日宫中本已是双喜临门,如今朕瞧着鸿儿后院倒是也少个主事的王妃。”
“镇北侯,我记得你家丫头也到了适婚年纪,不若嫁与鸿儿为妃可行?”宣帝笑眯眯的看向下首坐着的镇北侯。
镇北侯自是愿意的,如今候位到他这里已是世袭三代了,若不是有个争气的儿子,只怕这京中也没了他们萧家的地位。
镇北侯拉着身侧的夫人女儿走到殿中,齐齐跪地叩谢道:“臣多谢皇上厚爱。”
如此便是应下了这门亲事,殿上各家自是祝贺,只怕这萧家日后在京中的地位又得掂量一番了。
“爱卿快快请起,以后就是一家亲了,侯爷生了双好儿女,战胜漠托你们家的小将军功不可没。”
龙椅上的宣帝笑眯了眼,眉目舒展,心情仿佛十分不错。
淑贵妃掩唇笑道:“臣妾多谢皇上为归鸿择一门良缘,妾身瞧着萧家的宝意丫头也是不错。”
李归鸿从宴桌后走到殿中双手一揖;“儿臣多谢父皇。”
宣帝见爱妃对自己安排的婚事认可,自是欢喜道:“宴后钦天监与礼部早些筹备,择一良辰吉日,此等三喜临门之事自当举国欢庆。”
宋笎随着百官道贺,宣帝这般大抵是要大赦天下。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出声。
司马霜坐在马车上闭目小憩,似是不想多言。待马车停到了府门前,方才开口:“都随我去德馨苑。”
接着回头看向宜芬吩咐道:“去将香兰苑的那位姨娘请过来,便是病着,架也给我架过来。”
宋笎捧着宋思睿塞过来的一个苹果,看着母亲此刻的模样,好似能想到母亲之前随外祖父上阵的架势了。
“洗过的,我在宫宴上拿回来的。”宋思睿见妹妹拿着没吃,出声提醒。
宋笎一面想着事,一面啃着手里的苹果,等到了德馨苑的花厅后齐齐坐到了椅子上,花厅里静悄悄的,宋笎将手中剩下的半个苹果放下了。
“笎姐儿想吃就吃。”
宋笎摇摇头,刚好此时孙姨娘到了院门口,司马霜面上刚才缓和的面容再次板起。
院门到花厅有些距离,孙姨娘由着她的嬷嬷扶着慢慢的往里走,三步一咳的旁人见了怕是要心生不忍。
只是花厅里坐着的五人都静静地等着,没有半分要动弹的意思。
“咳咳咳,今日这般晚了,夫人找妾来是为何事?”孙姨娘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拿出帕子咳了起来,面色看上去苍白无比。
司马霜哂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如今简姐儿被指为裕王侧妃了,我想着咱们相府攀不上这门亲,不若简姐儿便随姨娘从孙家出嫁吧。”
孙姨娘像是没听明白,咳了咳道:“夫人,简姐儿从小到大皆是在相府长大的,出嫁自是也在相府,妾身不明白夫人让姐儿从孙府出嫁是为何意?”
孙府虽与杨太傅家有姻亲关系,可到底这些年来落魄了。皇后想要的是宋家的助力,绝不是一个从孙府出嫁的小儿媳,孙姨娘也断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宋笎瞧不出孙氏的异样,自知之前是小瞧了她。
司马霜冷笑道:“姨娘莫不是忘了,当年若不是我瞧着你们母女可怜,只怕你们现今都不知道在哪,可如今我倒是后悔了。”
孙香兰没应声,不时咳上两声,如今的场面倒像是会审似的。
“我也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咱们相府高攀不起皇家,简姐儿的嫁妆自是当母亲的亲自准备操持着,我与老爷可以添箱,其他的姨娘自己琢磨着办。
近来府上拮据,姨娘为女儿寻的亲事,想来也该是能凭着自己将姐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司马霜说罢转了转手中的珠串,瞥了一眼咳得像是要背过气去的孙姨娘,轻笑了声。
孙姨娘等缓过劲来了,看向宋霖道:“老爷也是这般想的?”
“夫人所言极是。”宋霖喝着手边的茶没去看她,两人之间本就是个意外,留着母女两在府上已是仁至义尽,何况如今额外生出了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