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说这方孝孺平常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那么轻易就相信了?”
直到方孝孺的背影消失在祠堂远处,朱鉴的脸才敢布满疑惑道:
“也不像马三保那样管我们要个信物。”
朱权摇头轻笑道:
“呵,马三保是能臣,心眼自然多,方孝孺是文人,比起信物,更相信忠君爱国那一套。”
“祠堂之下,父皇灵位前,像方孝孺这样念书念傻了的人,不可能怀疑本王说谎。”
说到这,朱权转过身子,望着太祖皇帝朱元璋的灵位道:
“所以说,经史子集这些东西,少时读读修身养性,韬光养晦即可,真要是将其用于疆场和庙堂,无异于作茧自缚!”
“父皇没多少文化,不照样夺得了天下?”
朱鉴听得连连点头,却畏惧的看了一眼朱元璋的灵位,然后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朝着朱权道:
“王爷,那我们现在……出兵?”
朱权双眼微眯,面色瞬间严肃到了极致:
“朵颜三卫骑兵已到城外集合?”
“全部集合完毕,只等王爷您一声令下。”
朱鉴拱手道。
“呼”
朱权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抬头仰望蓝天,晴朗无比,万里无云,正是造反的好时候啊!
“那就走吧!”
见状,朱鉴心里一沉,知道自家王爷决心已定,面色当即掠过一抹决然,再度拱手道:
“卑职遵命,只是王爷,世子和宁王府的人怎么办?要一起带走吗?”
朱权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此战乃死战,不成功便成仁,本王若带家眷,那八万朵颜三卫骑兵的家人又该如何?不过……”
说到这,朱权捏着下巴,嘴角缓缓掀起一抹冷笑:
“有个人倒的确得带。”
言罢,朱权转头看着祠堂墙壁的朱元璋画像,再度朝着朱权道:
“去,把画拿下来。”
“什么?”
朱鉴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朱权道:
“王爷不可啊,这可是太祖爷的画像,岂能轻动?”
朱权背着双手,眼睛死死盯着朱元璋画像的同时摇头轻叹道:
“唉,本王都要造反了,说什么也要带着我爹去啊!”
“我得让他亲眼看看,这大位,我宁王朱权坐不坐得了。”
听到这,朱鉴整张脸早已不带一丝血色,但望着自家王爷的眼神,终是一步一步朝着画像走去。
但在拿下画像的那一刻,朱鉴还是转过头,看着自家王爷确定问道:
“王爷,您可得想清楚了,这画像拿下来容易,但要再挂回来可就难了!”
“哈哈……”
朱权大嘴一咧,张狂的笑声一瞬间充满了整座祠堂:
“放心,这可是我爹,等到了应天,我给他换个更好的地方挂去。”
言罢,朱权便转过身子走出祠堂。
朱鉴见此,赶忙小心翼翼的将朱元璋的画像拿下卷好,再郑重其事的捧在手中,跟在朱权身后出了祠堂。
祠堂外,方孝孺早已不见人影,想来是听了朱权的话,早早就骑兵奔出了大宁府。
只不过在出大宁府的那一刻,方孝孺转头望去,只见城外的草地密密麻麻的堆满了骑兵,一眼望不到头。
这些骑兵整装待发,神采奕奕,浑身下皆穿着一身黑色的甲胄,腰间皆垮着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刀。
他们的胸前亦背着一张雕弓,背则是箭支满满的箭篓,座下乃是一匹匹浑身油亮的黑马。
八万人,八万马,八万钢刀八万弓,就这么静静的待在草地,人不言马不嘶,愣是没有一点声音,集体安静至极,显然场面很是诡异!
但方孝孺见此,却是双眼明亮,心中大定,用手捋了一把白胡,便驾着马儿,神采飞扬的朝着远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