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镶并未下马,冷冷回应道:“正是!你可是大奸商黄云发?”
对于即将要被铲除的汉奸,姜镶懒得对他客气。
居然直呼其名,还口口声声说奸商,黄云发和身后的总管、账房都大感意外。
黄云发仍然面带笑容,说道:“姜总兵说笑了,商人从商,自然不能太老实,我黄家行商,可从来都遵守大明王法。”
他又再扫视一下众官兵,对姜镶抱拳道:“姜总兵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姜镶“哼”的一声,翻身马下。
李智雀、张可发跟着下马。
黄云发可是人精,姜镶带着许多士兵气势汹汹而来,对自己态度不好,看来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奉上银子孝敬。
而对方翻身下马,意味着不会立即离去,那更是摆明了来要银子。
那些当官和军爷有什么心思,他清楚得很,无非是仗着权势捞点好处,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况且,黄云发很愿意向官府和军爷孝敬,有人罩着方便办事。
上任大同总兵王朴,他就曾孝敬过一些银子。
黄云发再继续显出一副笑容,说道:“姜总兵前来寒舍,黄某深感荣幸,不如到寒舍叙叙如何?”
姜镶露出不还好意的笑容,说道:“是啊!要到里面好好叙叙啊!”
黄云发更觉得,姜镶就是来要钱的。
他正要带着姜镶进入,姜镶对李智雀道:“带三百人跟我进去。”
黄云发吃惊道:“总兵大人,为何要带那么多人?”
姜镶冷冷道:“本大人需要有士兵保护。”
随即向李智雀下达命令。
李智雀叫上三百人,气势汹汹地从大门进入。
就算是总兵,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这么闯入合法商人的宅院,这显得太不友善了。
黄云发和护院们都楞了一下。
黄云发不好强行阻止,低声向旁边的吴因何道:“把银子加到一万两。”
在王朴上任大同总兵时,他给过五千两银子孝敬,他觉得姜镶没那么好打发,把银子加多一倍总行了吧?
在前不久,黄云发得知新任的总兵是姜镶,曾派人打听过,得知姜镶还有其他兄弟做大军官,这可不好得罪。
对于他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跟姜镶撕破脸皮,尽量用钱来解决问题。
黄云发深谙经商之道,要和气生财,打点各处关系。
他仍然是一副笑脸,带着姜镶入内。
从大门口进入,早一步进入的李智雀,分派士兵把守好主要地方。
从大门到正堂之间,士兵们站立在两边。
黄云发自身有四五百名护院,有外人闯入,护院队长带着下属们把守着。
两批人员把守要地,官兵和护院之间,高下立判。
两旁的官兵,左边是刀兵,右边是枪兵,兵器明晃晃,士兵们杀气腾腾,他们当中许多人参与过围剿流寇,杀过人。
反观那些护院们,手中武器同样是刀,但却缺少那份杀气,没有军人那份特质,他们欺负那些平民百姓还可以,要是对上军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黄家庄被官兵把守着,这还是头一次出现,家丁护院们头皮发麻。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黄云发,心中冷静,他相信不会有问题,他勾结建奴的事情很绝密,不会被姜镶这类区区武夫知晓,更何况,朝廷的人总不可能肆无忌惮向“合法商人”下手。
只要打点到位,姜镶不仅不会怪罪,还能在这一带罩着黄家。
“姜总兵,请!”
黄云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姜镶跟着他进入正堂,有十亲兵跟着姜镶进入,总管跟着黄云发进入。
李智雀站在正堂门口,根据事态发展随时向士兵发出命令。
黄家的护院队长,亦站在正堂门口。
双方分别在主客位置坐下,黄云发叫人上茶。
茶水端上,姜镶却没有动手,来这里是要搂钱的,不打算吃这里的任何一点东西。
黄云发和气道:“姜总兵新官上任,黄某本该去拜会,无奈生意上繁忙,一直没抽出时间,还望海涵。”
这时候,吴因何进入,把纸张给黄云发。
黄云发将之放在姜镶旁桌面上,赔笑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姜镶拿起一看,这是十张一千两的银票,一次性送礼一万两,也算得上阔绰了。
要换作是其他官员,肯定可呵呵的收下,姜镶却不以为然。
他冷笑道:“一万两,够大方的!这些年来,你跟建奴勾结,获利丰厚,这区区一万两,只是九牛一毛。”
黄云发一直满含笑意的那张脸,终于变色了,旋即,恢复原本神色,说道:“姜总兵,您说笑了!黄某乃合法商人,从未违反大明王法!”
这时,姜镶双眼紧盯着黄云发。
黄云发跟他目光相触,感受到姜镶那浓烈的杀气,登时冒出一身冷汗,心道:“带这么多人前来,难道我跟建奴之事被他发现了?”
心中有这样的疑问,表面上却强装镇定。
姜镶没有发话,更让黄云发心慌,他弱弱地道:“姜总兵,若这银子还不够,黄某再加一倍!希望能跟总兵交个朋友。”
姜镶终于开口了,厉声道:“黄云发,这些年来,你向建奴倒卖军事物资,为建奴提供情报,建奴劫掠来的财物交给你销赃,发国难财赚了很多钱啊。”
这样的话说出口,正堂内的三人都惊骇了,难道真的被姜镶发现了。
梁兴、吴因何都有些心慌了。
黄云发毕竟见识过大风浪,除非姜镶拿出证据,要不然绝对不能承认,还得狠狠地反击。
他勃然变色了,霍地站起,大声回应道:“姜总兵,你无凭无据可不能含血喷人,若你冤枉合法商人,那就是大明军官的败类,定会有人在陛下面前弹劾你!”
双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撕破脸皮了。
紧张的气氛开始在正堂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