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桌刚好在乐有初这桌的隔壁,乐有初不动声色打量完,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耳朵却没闲着,听着旁边人的声音。
“老大,听说京里头要来人了。”
“来了又如何?”
“老大莫不是忘了,状元是姓贺那小子啊!”
“贺晚舟?”
“正是他!”
“呵,那得给点颜色瞧瞧。”
听到这儿,乐有初夹菜的手一顿,又扫过去一眼。
倒是恰好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
谁被这么无缘无故地打量,自然心下恼火,男人一记怒视打了回去,语气尖酸:“怎么?见不得我们这种人?想找砍么?”
乐有初倒没有被呵斥退,反而含笑地看向他,“公子误会了,只是方才听你们说,贺晚舟考上了状元?”
男人语气放缓了声,冷笑道:“你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乐有初拾起了茶杯,看茶雾袅袅将视线模糊,淡淡道:“我还想杀了他。”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可任谁听都觉得是深仇大恨,男人一听是友军,笑道:“放心,他之前为那唱戏的妓子敢把我们兄弟几个送入官府,这次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乐有初笑了笑,“原来如此,那可祝公子心想事成。”
男人的酒量看来十分差劲,几杯下肚,脸色红润,道:“公子什么的,不必说得如此雅致,我姓岳,叫我一声岳哥就是了。”
乐有初豪爽道:“是,小弟姓罗,萍水相逢即是缘,小弟以茶代酒,敬岳哥一杯。”
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聂九歌惯是会看眼色的,这么多年交情哪能看不出乐有初是在演戏还是说真话,眼下也懒得拆穿他,专心吃着菜。只不过,这个姓岳的居然敢让乐有初喊他一声哥,恐命不久矣……
说说笑笑间吃完这顿饭,岳哥那桌醉得差不多了,乐有初这行人也上了楼。
客房里,乐有初将写好的纸装进信封,门就被叩了两声。
“进来。”
何知许走了进来,接过信件,道:“宋嵇已经将人带到了,还有扶南那边,问几时汇合。”
“告诉扶南今夜亥时一刻,老地方见。”乐有初指腹相互摩挲,顿了顿,道:“宋嵇那边,不急。”
何知许的神情似乎有些意外,不过没多问。
“还有,由你亲自去查一查,贺晚舟的底细。”乐有初看向他。
何知许点点头,问道:“要用他?”
“功成名就而不忘初心,甚至不在意万民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乐有初笑道:“这种人倒是少见,有趣得很。”
“若他不愿归顺呢?”
乐有初不置可否:“先探探底,应该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