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

金梦舞走近，叫了一声。

朱一楠向她挥手，示意她在他身边坐下。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他已经想好说辞。

未想，没等他说什么，金梦舞先说话了。

“教练，如果天麟短期内不能恢复，我就不想参加比赛了，可以把机会给别人。”

路灯的光打在她完美的侧颜上，为她镀了一层好看的金色轮廓。她的语气十分坚定，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了。

朱一楠失笑道：“小舞，你和天麟还真是心有灵犀，他刚找过我，你又来找我。”

“他找你？说什么了？”金梦舞转头看向他。

“他说让我给你换搭档，让你一定要参加比赛。”朱一楠沉声道。

金梦舞先是一怔，随后嘲笑道：“这才多久呀，他就认怂了。”

“认怂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你！”朱一楠知道这话扎心，但还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我不是认怂，我一个人没法参加比赛。我也不想和别人一起参赛，我的搭档只能是徐天麟！”金梦舞声音不高，却极为有力。透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坚决和执拗。

朱一楠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想到金梦舞第二天还有训练，说道：“太晚了，回去睡吧！换搭档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全国大赛你必须参加！”

“教练……”

金梦舞还想说什么，朱一楠猛然起身离开，徒留下一阵风。

这个夜晚，对金梦舞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她无法想象和别人牵手在冰场上滑行、旋转是什么感觉。十几年，她已离不开徐天麟。他不在的这些天，她心里一直空落落的。

金梦舞只期待他能快点好起来，这样她就不用换搭档了。然而，事与愿违，一个星期后，朱一楠为她安排了新的搭档，徐天麟的好友周思远。

论技术、论比赛经验，周思远都和徐天麟不相上下，而且因为他和徐天麟关系要好，常在一起，和金梦舞也比较熟悉。

金梦舞虽然不想换搭档，但看在徐天麟的面子上，对周思远并不十分排斥。

这日训练结束后，金梦舞换好衣服，准备去医院看徐天麟。周思远叫住她，要和她一起去，金梦舞没拒绝。

当他们二人一起出现在病床前时，徐天麟的心情很复杂。他不想金梦舞因为他而失去参加全国锦标赛的机会，也不想看到金梦舞和别人做搭档，哪怕这个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徐天麟虽然不能出院，但是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床走动了。金梦舞和徐天麟一左一右扶着他，在病房里走了两圈。

想到他们可能有话要说，周思远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小舞，和思远搭档感觉怎么样？有默契吧？”徐天麟关心道。

金梦舞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出去，不想做我搭档了？”

她知道他不是这么想的，却偏偏想气他。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错了，徐天麟黯然的目光刺痛了她。

“小舞，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想做你搭档，可是我这腿。恐怕不能参加全国锦标赛了，我不想耽误你。我记得三年前你受伤不能参赛的痛苦，我不想你因为我再体会一次。”

“天麟，你别太丧气了，你的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等着你，等你好了，我还要你做搭档。”金梦舞心软了，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忍不住想哭。

徐天麟知道她在安慰他，不过他没戳破，而是很配合地说道：“好，你会努力尽快好起来。希望还来得及和你一起参赛。”

他靠在床头，仰头看向她，眼眸清澈，似有流光浮动。金梦舞低头的刹那，几乎沦陷其中，片刻的失神后，方才说道：“你……有信心就好。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她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暧昧气息，她红着脸冲出病房。一抬头，正好看到周思远。

见她脸红眼睛也红，周思远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忙问道：“怎么了，小舞？”

“我没事，咱们回去吧！”金梦舞不想解释，头也不回地往电梯的方向走。

周思远忙跟上她，一起上了电梯。

一路上，金梦舞都靠着座椅，合着眼，周思远以为他因为徐天麟的腿伤而心情不好，没敢打扰她。

一个月后，秋日的京城天气清爽，满树的银杏、枫叶黄的灿烂，红的热烈，美的不可收拾。

公园里，朱一楠和徐天麟都穿着运动衣，并肩而行。

“教练，我腿好了的事儿，先别告诉小舞。”徐天麟步履如常，再没有半点腿伤未愈的痕迹。

“你真不想参加比赛了？以你现在的水平，就算不参加训练，也很有希望拿冠军。”朱一楠不想爱徒因为一时冲动失去比赛的机会。

“您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如果我这个时候回去，对思远太不公平了。这几个月都是他和小舞搭档，他比我更有资格参加比赛。”徐天麟心意已决。

金梦舞是他默默喜欢的女孩儿，周思远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让他们为难。几经思索，以到外地做治疗的名义离开一段时间，等比赛结束了他再归队。

所以，他悄悄找到教练朱一楠，请求他为他保密。

他了解金梦舞，以她的性子要是知道他腿伤完全好了，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让她归队，继续做她的搭档。

朱一楠很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徐天麟和周思远都是他的徒弟，伤了谁他都会难过。

沉默了许久，他对徐天麟道：“给我点时间，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罢，他撇下他，向公园深处走去。

望着教练离开的身影，徐天麟心里不是滋味。他多想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在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的冰场上共舞。可这条荣誉之路，不属于他，至少这一次，不该属于他。

京城中心医院，金梦舞像往常一样过来看徐天麟，还给他带了他最爱吃的花生猪蹄。在金梦舞看来，吃什么补什么，他脚受伤，就该吃猪蹄。徐天麟戏言，再吃一段时间猪蹄，他这脚恐怕可以和猪蹄相媲美了。

病房里空无一人。她暗喜，难道是徐天麟康复了，想给她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