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身上的伤痛明显,司无眷都有些怀疑与北玄落入断崖冰层的事不过是一场梦了,咬着牙,司无眷轻轻松拉下右臂肩头的衣襟,不过一松手,衣物便顺着胳膊滑下,雪白的肌肤透露眼前。
“咦?”
昨日身体上确实受了严重的伤,她清楚的记得,胳膊上的痛感是比身体上还要严重的,可为何自己的胳膊上一如往常般,没有一点伤痕。
还……不痛了。
顿时间,许多疑惑涌上心头,司无眷来不及多想,闭目养神一番,又蹑手蹑脚穿上了衣服,未免疼痛,她走得缓慢,推开客栈屋门,见赵贤与北玄的屋没人,便又缓缓下了楼梯去。
看到司无眷走下来,赵贤紧皱的眉头突地一松,忙从凳子上站起三步并俩地走到她跟前,在司无眷的拒绝中,还是将她给扶到了桌边坐下。
“无眷小丫头,唉!怪我,没了解清楚就让你们俩去那个地方采草药。”赵贤眉头似要纠结在了一起,他懊悔不已,回想昨日司无眷被北玄抱回来时的模样,身上沾了好多的血,他那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听到这,司无眷也没多在意,倒是让她想起一点……
忙将蛊南草从百宝囊唤出,司无眷将草递到赵贤跟前:“赵真人,就挖到这么点,够不够?”
看着她手中的蛊南草,赵贤心里五味杂陈,他缓缓接过,低声道:“够了……”
看得赵贤这般模样,司无眷不忍,又安慰了他一番,其实,说到底她自己也是幸运,虽被那个银黍打伤,但此刻除了有些痛便不影响什么了,兴许休息一阵就会好。
赵贤被安慰过后心里舒坦了些,捏着药草,他道:“你俩先吃点东西,我去把这些药草捣了。”说罢,赵贤与那掌柜说了几句便进了后厨去。
待赵贤离开,司无眷忽地看向北玄,被她盯得不自然,北玄抬眸,道:“看我作甚?”
“昨日,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北玄嘴角上扬,冷哼一笑,道:“被一个路过的神仙救了。”
神仙!?
司无眷一双眼渐渐睁大,她不可置信,“真的?”北玄点头,她思虑一番,又道:“那个神仙长什么样啊?”
见司无眷如此,北玄本是温和的脸又似镀了层冰霜,他眼底黯淡,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身影,便道:“白衣男子,莲荷玉冠,穿得倒是贵气,连腰带也是上古翠玉雕刻而成,只是……孤傲清冷了些。”
说罢,没等到司无眷再说什么,北玄冰冷的表情缓和了些,突地见司无眷低头轻笑,他一时好奇,没问,后又见她眼角流出了两滴泪来。
“你怎么了?”
司无眷抬头,不知何故,眼眸清亮透澈,笑意渐浓,她拉住北玄的衣袖,再次问道:“那个人你确定他是是神仙吗?有些修仙者确实打扮得像神仙,而且,也跟神仙一样厉害!”
收回手,北玄忽地站起身来,冰凉的眸底多了分讽笑,他道:“不是神仙。”
不等司无眷再问什么,北玄转身便上了楼去,留得司无眷在那坐着懵懂,呆滞一番,回过头后嘴角的笑意又渐渐浮现。
心灵深处,好似冰寒深潭照入了一束阳光,千年冰川融成一汪蓝澈甜水。便是身上的痛,也渐渐隐去。
因着司无眷受了伤,加之赵贤需熬制药汁,这入九琼谷的事也是拖了两日,休息两日,司无眷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这两日赵贤见司无眷比起以往更活跃了些,虽不知是为何,但受着影响,他满是阴郁的心也跟着快乐了。
走在市井之中,司无眷胜比阳光的笑与旁余人格外不入,瞧见不远处一卖糖葫芦的老头,她蹦跶着走去,心情甚好地买了两根,一根自己吃,一根就……
“给你!”
接过糖葫芦,北玄冰冷的表情依旧没变,但司无眷也懒得去理会这个了,再转身时,忽被北玄拉过,她疑惑,听他问道:“你,很喜欢神仙?”
不解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司无眷一挑眉,道:“我们这些修仙之人,心里都是愿修为神仙的。”
停滞半响,北玄松开了手,道:“若有一天你修为神仙了,而你身边的人却没有,你当该如何?”
……
司无眷张嘴欲言,有朝一日若能修为万千凡人敬重的神仙,受万人膜拜敬仰,再救世苍生,这是她一心所愿,可,若真是如此了,那师傅怎么办……
师傅平日嘴上总说她的不是,但对她可谓宠溺如亲女,都说做爹娘的哪个不愿自己子女好?司无眷纠结半响,道:“师傅他是愿我好的,若修为神仙了,得了允许,我会下界来陪伴师傅。”
北玄迟迟不语,司无眷嗤笑,将手中的糖葫芦在他跟前晃了晃,道:“在想什么?”看北玄盯着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长难懂,她道:“终究只是如果,我一身灵力使用不得,谈何修炼成仙,再说,我修不修仙与你关系大吗?你是普通人,我是修仙之士,我们两个呢迟早会分道扬镳的,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司无眷调笑,没等来他回答,只见他一双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她试探问道:“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终于,北玄面上有了一丝动容,盯得司无眷一阵,他后退一步,司无眷疑惑,只是,此时此刻从他身上所传递给她的感觉,就如他们俩初见时那般。
疏离,冷漠……
北玄直到转身离去都没回过司无眷一句话,一如前日在客栈时那般,又将她自己丢愣在原地不解疑惑。
“哼……”司无眷转身,一口闷了个冰糖果。
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她自诩阅人之心必定明白,但这个人她是一点都看不明白了,看不懂就看不懂吧,她才懒得去看。
总归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他们俩个,迟早是要分道扬镳的。
两人到底是闹了矛盾还是没闹矛盾,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赵贤不知晓,只是晚间用饭时气氛僵冷,他吃得极其不舒适。
将一装摆着面巾的湿盒子摆到司无眷跟前,他道:“明日到了九琼谷再拿出来戴上,丫头,可得跟紧我。”
“嗯。”收了盒子,司无眷又低头闷闷扒饭。
“赵真人,我也去。”北玄一旁冷冷道。
赵贤看他:“九琼谷毒雾弥漫,纵使有这面巾,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况且——”
“赵真人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我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