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听闻你膂力过人,能徒手毙牛,不如今日就让我见识下?”
曹洪解下腰间的剑,随手递给了身后的随从,满脸挑衅地看着丁毅。
“子廉,你!”夏侯廉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这荒唐的举动,没想到一只手拦在他面前,是丁毅。
“元孝兄,无妨,我归家至今也是许久没练武了,正好趁此机会向子廉兄讨教一二。”
丁毅笑眯眯说道,似乎没听出对方言语中的挑衅一般,只是眸子愈发阴冷。
两人走到院中,相隔数步远,丁毅神情淡然,心中却完全没有看轻曹洪的意思。他之前已经验证过自己的武力,数郡之地鲜有敌手,但和一个历史留名的将领交手还是第一次。
虽然曹洪在历史中的单挑战绩并不显眼,但也是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经历过大大小小数十次战役的男人,你要说他没几把刷子,可能吗?
对面的曹洪率先动了,他直接扑了上来,左手虚指一指,右手抓向丁毅的衣领。
丁毅本已看破他指东打西的招数,但没想到对方趁他方才微微走神之际,脚底下已经移近了数寸。此时扑上来,虽匆忙后退,衣服最终还是被他抓在手里。
曹洪得势不饶人,左手抡拳打向丁毅,显然是虚招后的攻击,其势极快,就连一旁观战的夏侯廉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原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打中对方,不料丁毅正手相迎,手速竟比他更快,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
曹洪的左手顿时动弹不得,他又看向自己的右手,虽然还抓着丁毅的衣领,但手腕处也被对方另一只手牢牢抓着,任凭他怎样地用力猛扯,丁毅都巍然不动。
两人四目相对,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怒意。曹洪觉得丁毅堪堪弱冠之年,就算有几分力气又如何?仗着这点手段就想跟自己相持,迟早会力竭,心中冷笑连连,暗道一句不过如此。
而丁毅这边,一时疏忽差点输了这场“切磋”,让他对自己也生了恼火。但此时终归不是自省的时候,他决定毫无保留,势必要赢。
看到自己的左手被丁毅缓缓压下,右手也拔不出来,感受到手臂间传来的巨力时,曹洪心中大骇。丁毅能不能徒手毙牛他不知道,但这膂力实在过于惊人。
心知这样下去一定会输,他抬腿作势就要踢起。但他的动作太明显,丁毅一踩,右手甩开了他的左手,侧身用肩带肘撞向他的胸口,一下将曹洪撞飞出去。
曹洪连退了七八步远,只觉得胸口疼得有点岔气。但这并没有让他产生退意,反而更滋长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又一个跃步上来,左手虚照一照,右手一拳,照着丁毅心窝里打去。却被丁毅轻松躲去,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右手带住头,连肩胛只一提,左手早揪住曹洪右脚,口中大吼一声将他扔了出去。
等曹洪起身时,沾了一身灰不说,头上束巾处居然跑了几缕头发出来,和他先前来时形象相比,可以说是出了个大丑。
也不知道是曹洪听错还是场中有人没忍住,一声嗤笑传进了他的耳中,怒火当即便冲垮理智。曹洪一个转身,竟然从随从手中拔出那把随身佩剑,似要以命相搏。
“够了!子廉!你还嫌闹腾不够吗?!”
一声怒吼打断了场中的变化,丁毅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这场切磋算是结束了。
虽然对曹洪拔剑一事感到不爽,但要是夏侯廉不出面阻止,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收场才好,总不能杀了曹洪吧?
曹洪也被晃了心神,下意识看向台阶上的夏侯廉。见曹洪手中的剑还指着自己,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夏侯廉心中更增羞恼,跳脚大骂道:“曹洪,你竟敢在我家中拔剑?你莫非还要杀我不成?哈,你好大的威风杀气!”
“锵!”
曹洪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气急攻心,做了蠢事,气势顿时消散大半,手一松,剑也随之落地。
“我哪来的杀气……这是误会,元孝,我并没有恶意。”
“杀气自然是有的,子廉兄的好意,丁毅领教了。”
心中终归是有点不爽,丁毅板着脸,语调冷淡。
做了不该做的事,曹洪心中本已气虚,此时被丁毅穷究不舍,更显窘迫。但他这些年在乡在家都早已是肆意妄为习惯了,多久没受过这种耻辱了。
“今日你侥幸赢了我又如何?令尊早与你断绝关系,你纵使有千钧之力,也不过是个浮萍无根,明月无影的游侠。”
“而我早已出仕为官,时人称我一句曹明廷也不为过。更不提我库中之钱,可比满天星斗;仓中之粮,盈若淮水奔流,厩下骏马,成群思无疆思,我家中之富裕胜于你十倍,百倍!”
曹洪一脸认真地在炫富,丁毅已是被雷得不轻,他实在没想到曹洪打不过自己,居然想在这方面扳回一城。而且,现在的曹洪已经这么有钱了吗?
“元孝,今日得罪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告辞!”
曹洪言罢,也不等夏侯廉回答,朝丁毅冷哼一声,领着随从大摇大摆走了。待他离开后,丁毅转身看向夏侯廉,见后者抖得厉害,显然气得不轻。
按理说最丢脸的应该是曹洪,但夏侯廉被人在家里又是动剑又是嘲讽的,心中的羞辱可想而知。
特别是曹洪刚才那番话,兴许只是对丁毅一人说的。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侯廉这心里已是格外别扭。也许他曹子廉打心里也看不起自己呢?
丁毅并不知道夏侯廉心中所感,正犹豫要不要出言缓和下这尴尬的气氛,便看到夏侯廉如泄了气般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抬头看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元孝兄不必多言,刚才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只是好奇,他家中真的这么富裕?”
见丁毅神情淡然,不似作假,夏侯廉心中对他更是钦佩,相比之下曹洪心胸太过狭隘了。他打起精神回答丁毅的疑问,言语间对曹洪也不再那么亲近。
“呵!早年因为他叔父的举荐,做了蕲春县令,等到他叔父被罢官后,他也遭受牵连,不得已回家闲居,想来这家财怕也有其叔父的一部分。哦,他叔父就是前吴郡太守,尚书令,曹鼎。”
原来如此,丁毅轻轻颔首,他知道曹鼎还是因为曹休,曹休是曹鼎的孙子,作为曹家的“千里驹”,不知道现在在谯县还是已经去了吴郡避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