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定刹那,三方人马虽分布于不同位置,却在同一空间里心思各异。
本来,萧煦拿到东西就该回来的。结果,临走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先前发布的一件预告拍品并没有参加竞拍……
费了好一番功夫打听下来才知道,那套由新晋珠宝设计师创作的海螺珠套链早在正式开拍前就已被私人洽购了。
他自知与大小姐尊卑有别,但仍想在能力范围内为她提前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可惜事与愿违,回来竟又撞见这一幕。
由于气氛沉窒得过于诡异,萧煦立刻警觉地反应过来,将手箱放在茶几上时出言安慰,“小姐,您也别太生气……”
目光不经意扫过桌面上一排泛着璀璨光芒的华丽首饰时,脊背猛然发凉——在座各位都是在名利场中游刃有余的上流人士,此情此景代表的含义早已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捏把汗。他之前、好像口出狂言要教训什么人来着?
那位爷,没必要跟一个半截脖子埋黄土里的中老年人那么斤斤计较吧?
至于,原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祁年,正襟危坐的同时紧张地吞咽喉咙——
他怎么也没想到,几个小时前狠狠挫了南宫云琅锐气并且毫不吝啬地跟她玩金钱游戏的人,是大佬的女朋友。
并且,是拥有紫金卡甚至还要和他三哥一较高下的至尊……
唐家这位年纪轻轻的掌上明珠身价不菲啊,如此充裕的资金储备可是连他也望尘莫及的程度!
再一想那座私人博物馆,最近生意兴隆的祁少突然就觉得金钱的味道不香了。
须臾,他幽幽地朝木箱伸手。奈何心里不踏实连带着手都本能地抖了一抖,忙悻悻地握拳抵在唇边,进行战术性咳嗽。
趁着空挡,祁年走马观花地回忆着从昨晚到刚刚自己有没有大放厥词来着。就在几秒前,他是怎么形容她的?
万幸,没打开污言秽语的闸门,否则偏宠偏爱的霸主能把他当场就地正法!
只是,在此期间,他似乎贡献了很多拙劣演技。因自己人而受憋屈的团宠若是再委屈巴巴地反将一军,届时他可就里外不是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二位特助则心情复杂地端详着唐慕之,结合昨天傍晚她和南宫云琅碰面的经历来看,将拍卖会玩成大型碾压现场且灭了四小姐威风的无疑就是眼前人了!
两人心潮彭拜且激动不已!
爽到灵魂归位,原地升天!
许是感受到了几人微妙的内心活动,唐慕之俯身而下,慢条斯理地拨开暗扣。
这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却犹如魔术师揭开了神秘幕布,满足大家先睹为快的念头。
古朴的箱内,昂贵到天价的男士腕表和袖扣赫然入目,在水晶灯的掩映下,折射出绚丽耀眼的光辉。
但,众人无暇仔细欣赏,目光齐刷刷地转移到那个一言不发的矜贵男人身上。
杀伐大佬亲自把捧在手心的小心肝给惹毛了,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负荆请罪呢?
……
对于身旁的讶异声,唐慕之恍若未觉,动作温柔且耐心地为男朋友佩戴好散发着璀璨光芒的袖扣。
等做完这一切,女孩颇满意地打量着被衬托得愈发高贵冷傲的男人,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悸动。
下一瞬,唐慕之垂眸看着熠熠夺目的钻石,不矜不盈地给出一句:“借花献佛,希望裴先生喜欢。”
随着话音坠地,未免殃及池鱼,两助理默契地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开溜了。
见此情形,萧煦忍俊不禁,也跟着逃之夭夭。从献殷勤到赔罪,也是神转折。
这时,唐慕之偏头看着中间那个未打开的银色手提箱,微抿的唇角弧度上扬,意味深长道:“想来,那里面就是至尊会员想要送我的最贵、重的礼物了?”
听到这种语气,祁年直接笑不活了。
偷摸地对裴子羡行了个注目礼,脑海中飞快地闪现出无数画面——
他竟然、破天荒地看见高高在上的大佬无从辩解又略显无奈的模样。
要知道,那把流落在外的刀鞘还是他费了大量人力财力才找回来的。结果,却也由此引发了一场啼笑皆非的乌龙。
鉴于那段‘是否舍得花钱’的言论,此时若说‘是’,自然证明他对她爱得深沉;若说‘不是’,那一定对她爱得还不够。
所以……如何在不强压女朋友一头的情势下表达对她的爱意,是个要命题。
祁年受不了自己的脑补,说了句“告辞”后掉头就走。刚走到门廊罗马柱下,一连串憋不住的鹅叫声直接冲破雨幕。
这厢,唐慕之懒洋洋地躺靠在裴子羡宽阔的肩膀,唇瓣轻轻开合,要笑不笑地捏着他的手,“怎么不说话?”
“是想新仇旧恨,一起算?”
男人左手揽着女孩雪颈,随性恣肆地将人缓缓压在沙发靠背,幽暗的瞳中划过如墨流光,“裴某赢得并不光彩。”
“多谢唐小姐手下留情,好让我在女朋友面前大展拳脚。”
余音入耳,唐慕之感受着两人亲昵的姿势,艳丽的眼尾上挑,“裴先生,光道歉是不行的,不如想想怎么哄?”
裴子羡冷白长指把玩着女孩耳垂边丝滑的微粉卷发,开口的腔调别有深意,“看来,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