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榕言语清晰顺畅地和急救医生沟通,告诉对方蛇的品种,伤者被咬的大致时间及自己做的一系列处理,让对方带上血清赶过来。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其他人静静听着,心里就无端跟着放松下来。
三个多小时后,他们的车在半路上与救护车相遇,阿皮和保镖一同被送上救护车,村长跟随其后。晨元和卫榕开车在后面一路跟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保镖和阿皮分别被送进了手术室,保镖问题不大,但医生说阿皮被蛇咬得时间过长,尿检后发现血小板、红细胞和血红蛋白下降,白细胞、谷丙转氨酶升高,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心肌缺血的反应,虽然后面有卫榕给做了一系列措施,可在那之前他可是中毒好几个小时才被发现。
庆幸,竹叶青蛇是蝰蛇科中排毒量最少的,而且也不是最毒的白唇竹叶青。
大概一个多小时,脸部消肿一些的阿皮被推出了手术室,当村长要留下来照顾他,晨元说联系他家长的时候,村长叹息:“阿皮的阿爸两年前在工地上出意外去世了,他妈受了不是苦日子也扔下两个孩子走了,家里就还有一个小五岁的妹妹和一个年迈长病的爷爷,我前不久去过他家里,老头儿床都下不来,还得让五岁的娃妹子做饭伺候,家里哪还有人能过来。”
“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开发商和保险都有赔偿的,那些钱应该也够一家子生活到两兄妹上完大学,怎么会连病都看不起?”
村长忿忿不平:“那些大老板心都黑!看人家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又连点法律意识都没有,给了十万就打法了,阿皮阿爸去工地没多久,保险都还没给上人就出事了,山里人没见过世面,那么远的大城市找都找不去,还是他村的村长带人去把骨灰抱回来的。”
“他爷就是从那之后身体更差了,他妈也是狠心,扔下孩子带着家里的钱就走了。”
“……”晨元哑声,突然发现自己对留守儿童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
“路老师您先忙,我先进去看看娃儿。”村长背着手走进了病房,晨元就贴着墙慢慢蹲了下去。
卫榕回来就见到这一幕,在病房门外缩成一团的人跟丢了魂一样。他在她面前曲膝蹲下,这一凑近不要紧,大明星居然抖着肩膀在哭?
“哎哟还哭了?”他努力想看藏在手臂下的那张脸。
晨元嫌他烦,伸出一只手把他脸推开,过了一会才抬头,可那眼底还有掩饰不了的红,甚至骂他好烦的时候声音都娇嗔沙哑。
“你烦不烦啊!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不能。”卫榕理直气壮,揉她头的动作却格外的轻:“多大个人了还蹲这儿哭,你现在怎么也算个小老师,老师教孩子就是带头哭?”
晨元好烦他,抬头就想让他滚,可当触碰到他眼底那掬温柔的时候,再开口就是:“你不知道,是我突然要给学生们加音乐课,我不知道学生中还有其他村的,从学校回到家走山路要一个小时,天都黑了!”
“我也是,我给阿皮家打电话他爷爷说他熟路不会丢,我就真没放在心上。”
“我就该再隔半个小时再打一个去确认的!”
说着她眼底又红了,水光在里面氤氲:“我就听丁老师他们说山里的孩子上学多不容易,来一个能教英语的老师有多难,想走出大山的唯一途径就是读书。然后我觉得自己会得挺多,就想教给他们,我都没有考虑过别的因素。”
卫榕也听明白了,就分析:“你是觉得自己挺厉害,既然来支教就好好地当一个老师,看到村民那么热情地欢迎,杀了猪,又拿了自家最好的食物招待你,你扶贫的善心泛滥了,对不对?”
说白了,就是自身的优越感让她悲悯弱小的同时又潜意识地想彰显自己,然后就忽略了环境与现实的问题。
见她还难掩羞耻地点头,卫榕啧:“是挺膨胀的。”
晨元顿时咬牙,忍了又忍,忍不住还是伸腿给他踹到一边,她气咻咻扭头走人。
她真是有那个大病,干嘛就和他说话!
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身影,卫榕自个呲牙乐了好半天。
……
进病房时,保镖吊着一根腿正在吃饭,旁边有一个男护工正在给他削水果,照顾得很是周到。
见她注意护工,保镖:“是卫先生请的。”
晨元点点头:“应该的,你也算是为我受的伤,算是工伤,除了护工,你所有的护理费用我会一次性支付半年的,我们来之前签的是一个月的试用合约,那等你出了院就直接做高铁回京吧。”
听这意思,保镖心凉,但也惭愧,刚上岗没两天,工作还没展开就先混了一个工伤。
“对不起老板,我一点忙都没帮上,我的薪水可以不要……”
见他误会了,晨元解释:“我没有要辞退你,等你养好了伤能正常工作了,就来我公司吧。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工作室里以后还会有很多的艺人,他们也需要保镖的。”
“谢谢老板!”
处理完保镖的事情,站在灯光明亮的走廊里晨元突然不知道去哪儿,就想到了那个被她踢了一脚的狗男人,应该是终于被她踢跑了吧……
随后去阿皮的病房,看到阿皮和陪护床上的村长睡着了,晨元拿着卡就去一楼夜班缴费窗口续费。她把两个床号报给里面的人,对方噼里啪啦打完键盘说:“你们这两床刚才已经缴了,一床缴了两万,用不了这么多,等没费了再来续就行。”
“????”她接回卡,一下子想到卫榕的身上。
她忙着一头乱忙着自责的时候,他把人带到了医院,又请了护工照顾自己的保镖,还支付了医药费。
把她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晚上22:18,站在缴费大厅里出神的这会儿,卫榕从外面走姿豪迈的进来,看她傻愣愣地发呆,就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晨元紧闭着嘴没理他,甚至在心里翻他白眼,真是幼稚极了!
卫榕浑不在意,拉着她离开医院,问他干什么去。
他拿眼挑了她一下:“带你去睡觉!”
那眼神的寓意,可谓是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