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帐之内,李帝斜靠帅椅,眼神蕴含淡淡的不满。
左侧是弈国宰相姜尧,捋着两撇胡子,两道眯起的眼缝中闪烁着得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
右侧是征王将军鱼玄机,她身着—身常年不变的银色盔甲,战甲细细密密地雕琢着繁复的花纹,一条纯银的腰带束在腰,勾勒出纤细而富有力量的腰肢曲线,腰间挂着一柄长长的银鞘的剑,剑柄被银色的花纹勾勒出与她身一样的纹路。
标致的鹅蛋脸颊,充满淡漠之意,英气十足,风华绝代。
方寒立时就感觉到,定然是有人在李帝面前抵毁自己。
他扫了一眼李帝左右,顿时就明白,这一定是征王将军和宰相间又在明争暗斗,殃及了自己这条“池鱼”。
“看姜尧那表情,多半是他向李祯濡进的谗言了……”
方寒心中冷笑,顷刻间已有应对之策。
“启禀陛下,末将收到凌子瑞先生送来的情报,得知瑄军西向东芜,故加紧攻打云霖,想为陛下分担东芜兵势。谁料瑄军竟突然出现在云霖,末将仓促之间奋力迎战,幸赖将士们用命,才勉强挫败敌军偷袭。”
方寒从容辩解时,目光转向了最后方的军师凌子瑞,他这话中显然是指凌子瑞情报不实。
凌子瑞的表情马就变得不自在起来,假装不关己事的将头扭向一旁,不敢正视方寒的目光。
方寒接着又道:“末将虽小胜一场,但瑄军主力数倍于末将所部,且与云霖城的敌人对末将形成夹击之势。末将只恐独力难支,万一有所差池,会折了我军锐气,有损弈国的威势,故才决定稳妥为重,擅作主张退回了槐城,请陛下明察!”
方寒这番话即委婉的提及自己击败瑄军的功绩,又把责任巧妙的推给了军师凌子瑞,可谓恰到好处。
原本得意的宰相姜尧,脸色顿时流露出惊异与愤恨,他显然有点不太相信,看似粗旷不懂通变的方寒,嘴舌竟如此了得。
对首的征王将军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马朝着李帝拱手道:“陛下,方偏将仓促之下还能击败瑄军,扬我军之士气,实在是难得。至于他擅自退兵槐城,确实也是为了全局着想,功过相抵,我以为陛下大可不再追究。”
清冷嗓音,动听异常,却是在为方寒开脱。
而弈国武将中,也只有征王将军敢这样对李帝说话。
案几之后的李祯濡,眼眸转了几转,本是阴冷的表情顷刻露出了笑脸,征王将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方偏将为我军旗开得胜,此乃大功一件,朕为什么要责怪他,朕要重重的赏他才是。”
李帝脸变得倒也真是快,刚才还是副一质问的怒色,转眼间却又要赏赐方寒。
姜尧的脸色又是一变,愤然看了一眼征王将军鱼玄机,一副丧气的表情,分明是诬陷落空,有些气急败坏。
只是,征王将军言之在理,他也是无可奈何。
“末将能够小胜敌军,全赖部下将士用命,陛下若要赏赐,就请赏赐那些血战的将士吧。”
方寒把功劳推给了部下,将来自己若要成事,还要依靠麾下这些士卒给自己卖命,方寒为他们请赏,也是在拉拢部将们的人心。
李帝这个人最忌讳的就是属下在眼自己面前逞强邀功,当年左将军之死,虽跟李帝的性狭有关,但与其本身的张扬也脱不开干系。
方寒如此的谦逊,李祯濡心生满意的嗯了一声,当即应了方寒所请,下令赏赐参加了云霖之战的方寒所部。
“陛下,咱们这一次中了瑄军的奸计,情报方面的失误不容小视,这一次幸亏有方偏将,若换成别将领军的话,恐怕云霖一战就要大败,介时若首战失利,军心士气岂非大受损伤。”
事还不算完,姜尧主动挑衅,征王将军当然不会让人随意损了她的威严。
方寒可是她的战将。
霎时,反守为攻,矛头直指凌子瑞。
军师凌子瑞早在当年李祯濡还未称帝之时,便就追随李帝,在弈军中一直负责情报工作,他手下的情报网络号称遍布大河南北。
李帝被征王将军这么一挑动,脸色刷的又拉长下来,转向凌子瑞质问道:“凌子瑞,你的细作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会失误,险些坏了大事。”
“陛下,这个……”凌子瑞一把跪伏在地,表情有点委屈,似乎有难言之饮。
方寒却知道凌子瑞有点冤,这一次的云霖之险,其实跟他真没多大关系。
瑄军当时的确率主力虚攻东芜渡,凌子瑞安插在南岸的细作,只是如实的将瑄军动向报而已。
至于后来瑄军突然转向,却因东芜与云霖相及太近,细作们还来不及把新的情报送往北岸时,瑄军就已经杀到了云霖。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李帝误判了邓帝的用意,自己中了人家的计,做了错误的布署,面子过不去,便趁机把责任推给凌子瑞。
“这个征王将军,对李帝的心思拿捏的真准,手下人都把心思用在了对付政敌身,心不齐一,李帝也是够惨的……”
方寒不动声色的权衡着利弊,眼见凌子瑞那副尴尬样,忽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
“陛下,末将以为,我军中计这件事,倒与凌子瑞先生并无关系。”
此言一出,不光是征王将军,就连姜尧和凌子瑞本人都是一惊。
征王将军黛眉连连皱起,而凌子瑞则是面露奇色,他们自然不解方寒为何要为凌子瑞开脱。
方寒却有自己的算计,也就顾不顶头征王将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