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然已经在王府住了十日有余。
自承继摄政王,这王府一派新气象,再也不是原来寂寂无名的九皇子府邸。
那日,元承锦自宫中回来,就派人将自云然接进了王府,云然本也有事找他,就答应了入府,但接下来这十数日,元承锦便再也没出现过,每日天未亮便进了宫,直到暮色低垂也不见人回来。
云然纵然心急,却也无可奈何,不告而别总不适合。
这日,王清以和暗卫竟一同寻到王府来,云然秉退了府中下人,犹疑的看向二人,目中已显疑色,王清以淡笑:“我很早便知道你的暗卫存在了。”
云然目色一僵,转瞬即逝:“你倒观察的仔细。”
王清以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正色道:“如今随国的事情已了,我们是否可以回去了?”
“我一直没见到元承锦,总想着与他当面说一声再走。”
王清似有不悦:“何必说,以后便是两国之君,也不会有瓜葛。”他看向云然,“阿然,我们回去吧。”
云然不动声色的躲闪过他的眼神,忽略掉那些暧昧之色:“毕竟西域还得依附于随朝,自然不能得罪这摄政王。”略一沉吟,抬首对这王清以莞尔,“你的那些族人也快到了吧,你还是早早赶去,将他们安置好。毕竟人生地不熟,你总要在的。”
王清以只觉得云然的笑意如此炫目,对于元承锦的嫉恨也再无半分,以后陪伴云然一生的只有他。
“也好,我先去,等你回来。”
云然轻笑,这一句话却再不起涟漪,她侧目看向暗卫,目色一沉,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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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承锦出现,已是王清以离开后的第二日。
云然正在后院中看书,说是看书,不过是执着书卷看这春色满园。
元承锦自春色中而来,他似乎不一样了,胡子拉碴,但眼神坚毅不同从前。
“住得可习惯?”元承锦走近了只问这一句。
云然颔首:“多谢王爷安排,厢房还特意摆放了汨桑的物件,倒是很怀念…”
“那是父皇告诉我要联姻的那年,我布置的。”元承锦缓声开口,云然一怔,“那么多年,你终于住进来了。”
气氛一时凝滞,云然浅笑:“倒是多谢王爷的用心。”
元承锦卸去了朝堂之上的戾气,眼中满是温柔之色:“一同去用膳吧。”他并不告诉她,今日好不容易奏折少些,便紧赶着来见她,如此急切的想要看看她。
膳**美而可口,两人静默无声,云然觉得有些拘谨无措,她自以为经世事磨砺而刀枪不入的外壳,被他眼中的温柔所侵蚀得支离破碎。元承锦仿若未觉,为她夹了菜,偶尔说着朝中的趣事,云然只觉得恍惚,仿佛还是当日初遇的九皇子,并非什么随国摄政王。
膳毕,夜色已沉。
元承锦叫人搬来了未复的奏折,在案前伏身细看,偶尔拿了朱笔批复,将要回禀的折子摞作一堆。
云然坐在窗下,回首觉得好像看到了姐姐伏案批折,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彻夜批复,这似乎是每个帝王都逃不过的劫难。
良久,云然终是开了口:“我该回去了。”
朱笔一滞,元承锦良久才搁笔起身,走到云然身侧,却并不欺近,声音在夜风之下只觉得空彻:“留下来,做我的王妃,可好?”
他终是说出来了。
“王爷说笑了,我是汨桑王。”
“九皇妃本就是你的位置,只是迟了这些年。”元承锦拘了云然的一缕发丝把玩,骤然生出几分暧昧来,“我曾经想放了你,可是,阿然,原本于我是终生不可盼的权势,如今都唾手可得,我便生出几分妄念来,或许曾让我不可得的你,也可以是我拥有的。”
“你都说是妄念了,何必……”
“在你一身红衣自树上落在我怀中,你就是我一生的执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