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不止陈生,城西苏家也有人不眠。
夜已极深,苏子诚的屋中却仍燃着通明的烛油。
他已经写废了数张宣纸。可是先生留的那篇治学策论还是没有头绪。
一旁站着的人,是苏延陵派来守着他的护卫。
“苏大,我实在是写不出,都快困死了,要不等明日再写,你也快去睡觉。”
苏子诚再次将一张写废掉的纸揉成团扔掉,朝着护卫说道。脚下满地的纸团,说明这已不是第一次写错了。
“那不行,二爷说了,你这篇策论写好,等族学先生润笔之后,可是要拿去找县学的先生讨个春闱名额的。”
“不过,少爷,我今日倒是捡到篇文章,你看看能不能用,要是可以,那就拿着这篇文章去找先生看。”
苏大也没办法,二族老的命令他肯定要听。
不过,只要是少爷用笔写出来的文章,那就应该也算是少爷写的吧。苏大在心里暗自盘算。
随后,在苏子诚的催促下,苏大从怀中摸出几页卷皱的纸张,上面写满了蝇头大小的字。
其上,首写着“天地玄黄…”,恰然是小狐狸找不到的那篇原文。
苏子诚可不管是什么文章,他本就写不出来,现在有了文章,当然是大书特书…
苏家祠堂之内,突然传出了一声怪响。
看守祠堂的下人被声音惊醒,四下打量一番,却发现是立在祠堂中央的先人牌位突然裂开一道痕迹。
伸手拿起想要粘在一起,却无形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下人的手。
二人一商量,感觉事情不简单,留下一人守着祠堂,另一人连忙去禀报苏延陵。
“二爷,出怪事了…族老的灵牌无故裂了。”
……
苏延陵最近很不顺心。
大哥闭关到紧要关头,家族中大小事务全权归他做主。
可是自他接手以来,可谓是事事不顺。
新来的知县软硬不吃,苏家在南城的生意被林家限制,损了不少利;
县学的顽固也是油盐不进,连个名额都不让,特别是今天白天,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陈生驳了面子。
他已经连续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苏延陵刚睡着却被吵醒,怒气刚生。却又听到下人的汇报的事情,强忍着打消怒意,穿好衣裳,前往祠堂。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吃着我苏家的粮,连个祠堂都看不住?”
等到了祠堂,苏延陵看到灵牌,顿时火气更大,这哪是裂了,
在下人去禀报苏延陵的时候,那灵牌又数次碎裂,现在看着,都已经碎成渣了。
碎掉的族老灵牌是四世族老苏圣甫的牌位。
苏圣甫,通晓经典,八岁时修出文气,十岁如蒙生,不足五十,便已经修成夫子境,时称圣甫先生。
圣甫先生六十岁余,开始注重教化,建立了平安县城第一座县学。
县志记载:圣甫先生,年六十,创县学,治学问,为人师,传道授业解惑。
“你二人看管不力,导致族老的牌位破碎,赏十丈,扣月例钱。”
苏延陵眼光一扫,便另有下人领着这二人前去领罚。
“延陵,你去中城看下,族老灵牌碎裂,不像坏事。我刚看到族老遗宝,往中城飞去了。”
苏延陵文气探查,没有发现异常,正在心烦,却突然听到大哥苏延昌的传音。
“大哥,你突破到夫子镜了?”
苏延陵心中一喜,若是自己大哥晋级夫子成功,那苏家在平安城的地位将更加稳固,甚至于能够重回府城…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我体内文兵已经初含神韵,已到最后关头。”
苏延昌本在唤灵紧要关头,却突然感觉到族老遗宝的动静。遗宝有灵,灵韵互相吸引,倒是助他唤灵更进一步。文气波动,瞬间便给苏延陵传音。
苏延陵得了传音,连忙赶往中城。
…
等到了中城,苏延陵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出现的。
不远处,罗知县和何主簿早已立在一旁等候。二位夫子,监管全城,自然不会漏查异常。
苏延陵只见中城临角处的一片荒地上,突兀多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小阁建筑。
而圣甫族老的遗宝——青竹笔,此刻正悬浮在小阁上空。
阁楼虽看上去只有一层楼高,但入眼却极为高大,看不出丝毫的简陋朴素。
四侧雕梁画栋,刻画着或战乱、或平和年代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