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安如静静观察宁光片刻，没找到任何渴望脱离此处的期盼之色。

综合见过的三名组员推断，貌似每个人单独进入属于自己的噩梦之境。靠天降帮手靠不住，她唯有自救了。

微微偏下头，抓住话中透露的信息，眨眨无辜眸子，纳闷问：“我又来？”

“哎，”宁光疼惜地叹口气，徐徐说道：“吕伯母告诉我，你只是工作疲惫想休息，我就知道你又发病了。你每次发病总会到这里来参观，可能战争记忆在你脑海留存得比较深刻吧，始终无法忘怀。”

吕安如别有深意地侧面试探：“哦？这里除了战争照片，没有其他值得我留念的东西吗？”

言外之意，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宁光错以为她在赌气，柔笑哄道：“有啊，里面有你英勇作战的照片呢，虽然多数是背影，但我能一眼认出你。”

吕安如索性把对方误会加深，努起嘴哼道：“我昨天又忘记很多事，我想进去看看。”

宁光提高手里塑料袋，将满满当当零食递到她眼前，如同拿着棒棒糖的坏蜀黍，施加诱惑。

“吕伯母说你前天到今天没怎么吃好，不如我带你去吃顿烧烤，晚上我们慢慢参观纪念馆。”

吕安如眼睛一下亮了，欣喜问：“你预约了？”

宁光伸手轻轻弹下她脑门，卖关子：“我做为曾经的皇族，纵使落败了，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啊。”

“鬼信。”

吕安如瞟眼塑料袋里全是她爱吃的零食，坚持原则不肯走。宁光明显在忽悠人，此处不是夏国皇宫旧址，落败的旧皇族哪能说进就进。

“哈，我的丫头长大了，不好哄了。”

宁光宠溺地把塑料袋提手塞进吕安如手里，从兜里摸出工牌递出，介绍：“喏，你男朋友我啊，凭实力拿到此处的合作关系，有特权能进去。”

吕安如接过电子工牌，置于宁光面容前扫下解锁，点击律师合作单位。

翻到熟悉，仍不依不饶：“先进去转完再吃吧，我心里有事没胃口。”

宁光无奈妥协，搂住她肩头，带她刷卡进入。

环顾着熟悉的大厅，她努力压住心中的百感交集，随宁光走向可参观区域。

将花篮放在逝去英雄纪念铜像前，她深深三鞠躬，心里默默祈祷：请一定保佑我早点回去啊。

没说请诸位在天之灵，太晦气。

敬献完，进入战地照片回廊，听着宁光给她讲述每张照片的深刻意义。

吕安如回以点头表现自己有认真听，实则在每张照片上仔细寻找熟悉或奇怪事物。

一圈转下来，她发现有个很明显的诡异之处。每逢单数的陈列照片，全有个类似于恐鹤鸡的怪物。

她相信霍院长的人品，不会容许使用此类生化变异怪物参战，否则没必要在最后选择清除所有高进化生命体。

拉住宁光袖口，唤声：“等下。”

宁光望眼袖口上拘谨的小手，眼底闪过一丝刺痛，下秒好脾气地答应：“好的，丫头哪里没听懂可以问我，希望我的讲解能帮你把记忆连接到正轨。”

吕安如手指点在照片内的恐鹤鸡，问：“你应该知道它吧，它怎么会出现在照片里？”

“恐鹤鸡啊，是愿意援助我们的西智国将军所带来。它经过西智国的训练，能分清敌我，不会伤害到无辜平民。西智国还改良了198的属性，制作出外壳，可如子弹般发射。”

宁光俯身双臂包裹住她身子，右手握住她的小手，滑动至照片末端位置，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吕安如别扭地用胳膊推推宁光，对方非但没有自觉拉开彼此距离，还得寸进尺地把下半身贴至。

“丫头别乱动，我是正常男人，我们早订过婚了。乖点哦，我来给你讲解照片里更细节的地方。”

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变化，吕安如脑子木讷僵住，再傻也明白不该作死继续扭动身子了。

木偶般呆在原地，听宁光柔声说道：“注意照片里这个格斗社成员的脚下，有滩绿色液体，它就是恐鹤鸡射出的198腐蚀遗留产物。你瞧我方人踩在上面，不会被伤害，尹伊研究出对应防护服了。”

“必须穿防护服才不会被伤害吧？”吕安如板起脸色问，“此类防护服通常制作成本非常高，不可能量产，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宁光嗯声，答道：“我们早把平头老百姓转移走了，198在空气存活的时间只有6小时。每次交战完，我们会给它盖上阻隔膜。”

吕安如从回答中听到很怪的停顿，在6小时这里。她怀疑宁光避重就轻了，时间远比6小时多，伤害也远比描述严重。在照片里她看到很多携带假肢的学院成员们，想必与198的腐蚀程度脱不了关系，盛冥的腿极大可能也是拜198所赐。

将怀疑藏于心底，问起另个在意的点：“尹社长叛变了？”

“是的。”

宁光沉沉应声，简单两字似乎包含了无数化不开的阴郁。

他并不愿多聊，绕开了话题：“走吧，我带你去看有你的照片。”

“好啊。”

吕安如甜甜答应完，趁机矮身离开宁光怀抱，放慢步子走在他后面。

不知为何，望着宁光的背影，她隐约觉得对方肩头微微塌了点。

两人参观过她激战远景照片，乘坐电梯抵达9楼，在格斗社专属纪念中找到有她侧面的近景记录照片。

她安静端详着照片里的自己，熟悉且陌生。照片内的女战士扎着高高丸子头，手握滴血的银沧，刚斩杀完诸多怪异怪物。

最吸引她的地方在于有只脑兽端跟在她身后，她全心凝视前方，并未有所防备。

她能放心端跟随通常分为两种情况：一、她没注意到端的到来，二、端在大战中选择帮月翔。

无法到底是哪种结果，她能确定一点，端出现在照片里很突兀，正是她要找的诡异。

手抬起触碰在照片中的端身上，触电般感觉流过全身。

脑中浮现出苍老悠远的声音：“你能找到这里，证明你如勾陈所说心性尚算坚强。给你两次机会吧，回答对了，我送你回到你所求之处。”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有门了。

吕安如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郑重其事点头，问题随之而来：“你猜我要问什么？”

差点头杵到地上，在心里暗骂，端这玩意好恶趣味啊，玩绕口令呢？

好想回句调侃：你猜我猜不猜。

摇头晃走脑子冒出的调侃答案，双唇微启才吐出一个字：“我，”

脑子声音宣布失败：“答错了，你还有一次回答机会，十天后找到我，重新告诉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