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直接反击,只能按耐心绪,试着解释道:“陆检,其实我并没有说我要通过过往的案例来审判裁决什么,我只是说从中排查出了一些线索,可以推断出泉建集团的和解是一种陷阱。而且,我们国家虽然不是“判例法”的英法体系,但我们一样有两高的指导性案例,虽然在这里比喻不太合适,我一直觉得,经验与数据中,就一定能发现真实的存在”
对于张睿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陆斌懒得与其夹缠,只是以一声冷笑相对。
而此时,严路却突然开口说道:“陆检啊,这个睿明说的这件事,他在和那当事人解释的时候,我也在场,这点我可以佐证,确实应该是同他说的差不多,当时那个和谈,应该是泉建集团所设的一个陷阱但是啊,这个他私自接触泉建集团的董事长,特别是现在还处于嫌疑对象的情况下,他擅自就采取行动,这点要狠狠批评,狠狠挖掘,看看这小子是不是在里面有什么违法违纪的情况!我建议,等下让他自己好好解释一下,为何舒熠辉会听从他的意见,说放弃就放弃了。”
老严的突然开口,这点倒出乎张睿明的意料,他本以为与自己一直不太对付的副检察长严路会趁着这次机会落井下石,可是没想到,在最为危急的时候,居然是这位在市检资历最久的老检察长严路出来替自己说话,可见此人虽然姜桂之性,但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他“老检”的风骨仍在,他的脊梁骨没有在长久的官场中所被磨灭,知道公平正义的所在。
而虽然老严最后的结尾看似是对张睿明的狠狠批评,但张睿明自己一细想,发现老严实际上也帮了自己,向自己点明了陆斌所怀疑之处,同时也以建议的方式,给了他一次自我申辩的机会。
而既然严路这边已经先发制人,陆斌也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让张睿明自己解释。
“是这样,两位也知道我先前在得到陆检的首肯后,对泉建集团采取了进一个月的调查行动,从中摸排清楚了这跨国集团的组织体系,也掌握了部分其违法犯罪的证据,而当时我和这舒熠辉见面的时候,也是拿这一点在和他交涉,我”
张睿明还在说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咚咚”几声门响,严路刚站起身,准备去开门时,就看见一道身影径自打开了陆斌办公室的房门,一位身穿检察官制服,头发花白,面容严峻的老人走了进来。
见到这突然推开检察长办公室的大门,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这位,张睿明一时都忘了要接着说下去,只是怔怔的望着来
人,连旁边站着老严都一时忘了坐下,也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人倒不是什么陌生人,反而是曾经天天在津港市市检出现的一位人物,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总总缘由,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张睿明的视野中消失了。导致在津港市检中都有着各种传闻,有说其是告病休假,去北京化疗去了,有说这人是仕途失意,对政治前途没了兴趣,自发的退居二线了,也有人说他是韬光养晦,以外地学习的名义,积蓄能量,等着在这次的岗位调整中老树开花,最后一把扶正。而甚至还有传闻,说他是出了问题,被监委控制了,所以才大半年都没有在市检出现。
总之,这人最近大半年的动向颇为神秘,而此刻的突然出现,更是让他的“归来”都显得扑朔迷离,让人云山雾绕,难以知悉。
而此人,就是老军转出身、堂堂的津港市检常务副检察长高裕民。
见这位二把手此时突然现身,连从来都是神色深沉的陆斌,都古井微澜了一下,他略微抬起头来,镜片在背光中显得有些反光,令产生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噢,高副检察长今天有事吗?”
陆斌的语气说不上热忱,也说不上冷峻,只是听起来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可张睿明听在耳中,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什么叫今天有事吗?难道平时没事就不能出现在市检院子里了?
这丝冷意顺着张睿明的心底上涌,在他的脑海里勾勒出一道脉络:从陆斌的口吻中,可以听出高裕民已经有许久没有过问市检的常规工作了,而最近这半年,张睿明也确实主要向严路汇报,很少看见这位高副检察长的人影,从常理来说,这倒也正常,津港市检的主要领导班子成员总共是五人:
执掌市检近十年,作风稳健,城府深沉的检察长陆斌。
军转出身,雷厉风行,在南州省里却又根系繁杂的常务副检察长高裕民。
年纪最大,姜桂之性,不苟言笑的副检察长严路。
年轻有为,刚提拔不到两年的年轻副检察长周景行。
黑瘦深沉,目光阴鹫的纪检书记王天明。
在这五人中,面临这次岗位调整的有一把手陆斌、二把手常务副检察长高裕民、年纪濒临红线的副检察长严路。而其余两位,副检察长周景行和纪检书记王天明,不是太年轻就是资历卡住了,这次调整的重头戏并不在他们两身上。
而这领导班子里,调整对其影响最大的三人中,每个人的情况又都完全不同
。
陆斌是属于最后一战了,他年纪也不小了,在市检检察长的位置上也呆的太久了,这次调整是肯定会走,如果他能从正处升副厅,能够去省检做副检察长,或者去高院做副院长,那都是最理想的一步,不仅仅解决副厅待遇,还能在政治生涯最后冲刺一把,突破常人仕途的天花板,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但如果中间出现纰漏,没有升上去,那陆斌就很可能去政法委挂个闲职,或者去省检挂个副厅级调研员,解决待遇,但不解决职务,安心等着退休,就算是给自己的政治生涯盖棺定论了。
所以可想而见,在这个最为敏感的时分,张睿明自己都感慨:自己一心办理这影响颇大的泉建案件,又差点引起跳楼事件,再加上自己过往办理的那些个案子里,哪个不是引起满城风雨的大案要案,换做自己处在陆斌的那个位置上,怎么可能还会对自己这样尽惹事的刺头有好脸色,至今还没把自己踢出去,那已经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了。
而他把目光投向突然出现的常务副检察长高裕民,原本张睿明以为其是在陆斌这次调整后,他是最有可能成为津港市检检察长的人物,但这大半年来,高裕民却出现了完全不同寻常的景象,按道理来说,在面临组织考核“接班”的这关键半年里,高裕民应该出现在市检的每一处关键场景中,狠狠的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好为即将而来的这次岗位竞聘做好准备,好好的在组织部门和上级领导眼里加分。
而他却反而消失一般,彻底在市检边缘化了,这让大部分人都对当前津港市检的上层氛围感到波谲云诡,云山雾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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