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就在许大茂推着老赵与刚子，不忍心接下来看到他们受伤，想-要催他们快走的时候。

棒梗身后突然冲站起身一-个人来，嘴-里还吐着东-西，嘴-角还沾着淋漓的鲜血，个子矮小，身子瘦弱，却是直接身子晃动着，挡在猖獗狞笑着的棒梗与众装卸工、毛驴车车夫等偷钢材贼人的面前。

是还捂了一-下自己被割掉一只耳朵流血处的牛小六。

他死命地攥抱-住棒梗的胳膊，朝着他们这群贼人们扯了喉咙嘶喊：

“我不允许你们偷厂里的东-西！偷公家的东-西！这个国家是我爷爷奶奶他们一辈子拼了命打下来的，是我父母他们一辈子用汗水和心血建设出-来的！我是工人，你们这些破坏工人阶级伟大事业的敌人们，我跟你们拼了！”

许大茂看到，原本脸-带着贪-婪，眼中泛着狞笑的棒梗身后那些气势汹汹围逼来的装卸工们、毛驴车车夫们，不少人都浑身一-颤，甚至有几个已经直接丢下了手里持握的铁棍等物。

他们的目光，都硬生生地顿止，聚焦在被割耳朵处还在往下淌血的这个矮小瘦弱年轻人身-。

他忽然间，在看着那昂首挺胸的牛小六的矮小身子时，内-心就汹涌澎湃出难以克制、无法明状的沸腾情绪来了：

这个年代环境下，多少人啃着窝窝头，穿着打补丁衣服，日子艰苦，生活艰辛，却昂扬着精气神，挺胸抬头，扬眉吐气，汹涌沸腾着为某项事业奋斗终身的责任感、荣誉感与使命感！

他们不怕苦，不怕累，留多少汗水，咽多少艰辛，却无怨无悔，他们满怀自信与骄傲，满怀自傲与自豪，因为，他们是国家的主人！他们是骄傲而自豪的工农阶级！

这个民族，这个国家啊，经受了多少苦难，才在饱经屈辱与战火中成长建设起-来。他们这些个人都愿意为国家奉献出自己的青春、终身、子孙，他们有着他们骄傲的信仰，有着对国家根深到骨子里的热爱！

然而。

棒梗一拳狠-狠砸在牛小六的脸-，更是狂风暴雨般按压住牛小六的头拳头连连轰砸，暴怒着破口大骂：

“公家？工人？你这个往祖数不知多少代贫穷下-贱的土包子农民，我让你特么地犯贱！犯贱！”

就在这时。

棒梗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毛驴车车夫，中年汉子，村民老毡帽、一身补丁打扮，锵啷一-声撂下了手-中的钢筋棍，朝着棒梗呸声吐口吐沫：

“我不干了。我是老农民怎么了？呸！再见！”

中年汉子身后，也跟着走了一帮子七八个人，全都朝着棒梗投以极其蔑视的眼-神表情，更有一-个直接骂道：

“口口声声是调货，原来是偷公家东-西啊！在抗占时期，你就是特么的走狗！汉#奸！”

棒梗变得暴怒了，满身戾气，满脸狂暴，朝着他们这群离开的人，指着他们大声道：

“给我去打！打残他们这群叛徒！”

许大茂已经紧攥起拳头，就要冲前去，把这招人恨的棒梗彻底打残。

就在这时。

他敏锐的五感六觉，让他立即抬起眼来，看向不远处。

一-个小平头、精瘦、脸-色平静的二-十三岁下的年轻人，一身流里流气气息，嘴斜斜地叼着根纸卷的假烟，身后跟着一百多号乌泱泱的，穿着各-种旧工装、旧粗衣粗裤的农民打扮，却也各-种彪悍、凶厉、流里流气气息的人，看一眼那带头走的中年汉子，侧让开身子，笑吟吟道：

“既然不愿意分钱致富，那就走吧，今后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掺和谁。”

棒梗脸-闪过一丝喜色，却还指着那中年汉子等九人，脸-色阴狠板起，大怒道：“彪哥，牛二这-种叛徒，我们不嫩死他吗？”

许大茂听到身旁的老赵响-起一-声惊呼：“厉天彪！他可是附近最最有名的恶霸！天天带人扒火车的凶人！”

许大茂忆起六年后以及再往后几年的数次大的严打，他也相信了，在许多人已经没了敬畏心之后，这-种以欺凌弱小为荣，以横-行夺财为荣，以偷盗抢掠为荣的这类人，若不是一-次次的严厉打击，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牛小六、老赵、刚子这些是属于有信仰的人，而厉天彪这一群能把扒火车、盗厂里东-西当做营生的人，就完全属于彻底在私心私利下迷失自我，蜕变成无恶不作的恶人了！

年代的洪流下，哪怕到九十年代末、新世纪初，多少道路过路都会有拦路抢劫的，在没有监控、警力不足、普遍贫穷落后的各个地方，这类厉天彪这群这样的人，太多了！

哪怕八十年代是无数人发家的倒爷时代，是无数人还懵懂中的纯真年代，是无数人风生水起并且开-始成就的峥嵘年代，但也更是这些恶人们横-行无忌的时代。而且，最先发家致富的，偏偏就是这类恶人凶人们！

许大茂看到，厉天彪在扫了一眼中年汉子牛二等人的身影后，淡笑道：“桥有桥路有路，梗少你别也太计较了，牛二又不挡我们的道……”

说完，眼色骤然转厉，盯看向他许大茂，眼-神如刀，精瘦的脸宛若豺狼般凶狠，厉声问向他许大茂，道：

“许主任，您走您的管道，我们走我们的致富道，我们可以每月给您孝敬点儿，附近几个厂子与铁道都是我们的营生。彼此互相都发财，日子都过得滋润，不好吗？”

许大茂看到他踩在已经被棒梗打得昏迷的牛小六后背，当做踮脚的样子，出声道：

“你先把牛小六送过来，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厉天彪拎起牛小六就抛扔了过来，淡淡地笑，问：

“带着累赘你可就走不了了。我们还是握手言和吧，兵法云，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何必动刀动抢，伤了和气呢？”

许大茂接过了牛小六，递交给老赵，老赵心疼地赶紧撕扯下-身-的一块旧补丁糊住他耳朵处。

这时，许大茂就看到棒梗朝着周围人暴戾地嘶声喊：

“都给我！活#剥了这许大茂，等下丢牛家河！”

许大茂内-心冷笑，这棒梗看来是恨他许大茂恨成个窟窿了。

他朝着厉天彪笑道：

“把棒梗交给我的话，我可以跟你言和。”

厉天彪闻言，笑着看向棒梗。

棒梗骤然间色变，脸-色惨白起-来，颤-抖的手都指向他许大茂：“你……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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