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飞想了想，道：“独龙江有十来个文化传承人，其中还有一个国家级非遗的传承人。高老师接下这个难度最大的任务，是因为那里是她的田野点，她熟悉那里，跟当地人也熟。要是换人去调研，我建议至少安排两个以上的老师进独龙江。”

夏骥没说话，廖天明便说道：“夏老师既然没开口反对，那就是同意了。云老师，你觉得呢？”

云绣点头表示没意见。廖天明又说：“依我看，就安排两位老师进独龙江。那么哪两位老师进独龙江？”

云绣想着，独龙江环境恶劣，情况复杂，她年轻有精力，便先开了口：“我进独龙江吧。”江承飞立刻接了话道：“云老师才刚来，怒江的情况都不是很熟悉，哪能进独龙江？我和夏老师去独龙江，云老师去其他地方。”

云绣笑道：“怒江我几年前去过的，在兰坪做过近两个月的调研。”独龙江隶属于怒江州，自然环境与兰坪总有相似。

江承飞略有惊讶，夏骥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云绣身上，嘴角露出浅笑：“既然云老师自信能够胜任独龙江的任务，我们何必扫云老师的幸？”他看向廖天明，“廖院长，独龙江就由我和云老师去。”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独龙江地理环境恶劣，山路难行，夏季又逢雨季，山洪、塌方、泥石流这些自然灾害难以预料，其他地方的调研可以由老师带领门下学生前往，可独龙江这一块，若不是像高老师这样有经验的老师，是万不敢带学生进入的。

所以，这次独龙江的调研工作，唯一能帮云绣与夏骥的，只有独龙江当地政府的负责人。

云绣接了任务，从学院走出来，低着头想进独龙江的事情。此时正值暑假，校园里没什么人，要不是因为调研任务，几位老师也不会来学校开这个小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夏骥的声音随之传来，打断云绣的思路：“你真是勇气可嘉。”

云绣抬头看过去，笑了一下。

夏骥又说：“从来没有女老师主动请缨进独龙江。独龙江的调研，没你想的那么美好和简单。我劝你还是知难而退。”

云绣疑惑：“独龙江不是高老师的田野点吗？”高老师不正是女老师么？

“高老师不是一般的老师。”夏骥说道，“她是我见过最坚韧也最勇敢的学者。”

云绣笑问：“那我为什么不能进独龙江？”

“……”夏骥顿了片刻，“温室里娇贵的花朵，是经不起外界的风吹雨打的。你这么柔弱无力的，禁得住独龙江的烈风和暴雨？”

云绣明白夏骥的意思，她没什么辩驳的兴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夏骥皱起眉头：“我真是不明白，廖院长为什么会聘用你。就因为你是冯教授的弟子，因为你去过美国？”

云绣眼皮抬了一下，她目光里映入夏骥那张略带恼怒的脸，心里有几分明白了。夏骥不相信她能够胜任民族学学者一职。

对夏骥的质疑，云绣更什么好反驳的。他们是同事，以后共事的日子还长，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用言语去据理力争的。

云绣没多说什么，与夏骥告别，留给他一个云淡风轻的背影，倒叫他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