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月儿出逃失败早已不是第一次，她绝不沉溺原地让自己消沉，很快便又如往常一样赴学堂课了。

是日，月儿学出门前，潜入四爷书房，再次把那只微型照相机拿出来，好生藏入书袋里。之前因为重重插曲把跟踪茹晓棠的事情搁置了，今日索性重拾起来。计划今日散学后，往茹晓棠新租的过街楼那边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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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晓棠多日没和月儿谋面了，她日子过的颠三倒四，往往月儿起床学时，她才是床睡觉的时候，而到了傍晚时分，反倒是她整装待发的时候，今日也不例外，外面华灯初，她化了艳妆，正把一只黑色网状丝袜穿到腿。

丝袜腿后才看出破了，但她习以为常，随手拿出针线在腿一通勾勾连连，完工后竟也勉强过关。

橘色的旗袍穿在身，恰好遮住了丝袜的瑕疵。首饰发饰悉数戴好，放在名媛之中倒也显得贵气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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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来到茹小棠家附近时，恰逢茹小棠盛装出门，正走向停在弄口外面的一辆福特车。月儿虽然坚持跑步锻炼，但想追住一辆轿车那是妄想。于是抱着今日跟踪计划注定泡汤的想法，强记下了车牌号。

车子一时并没有开走，茹小棠正要车时，却听见‘啪’的一声，检查之下竟然是坤包镶的鸽子蛋大钻掉了一只。

“糟了，”茹小棠说，“好像滚到车子底下了。”

司机闻言，从驾驶室下来帮她一起找。

月儿起初的目光聚集在茹小棠的首饰衣着，可看着看着，竟被那个司机吸去了注意力，此人莫名熟悉，大约170 的身高，脚穿着——尖头曼。

月儿陡然来了精神，那日在五金铺外踩了清漆的人正是穿着尖头曼，约摸170的高度。于是她的脑际迅速闪现当日墙那枚奇怪手印——左手小拇指断指！

月儿心跳砰砰，趁对方不备，大胆地向近前挪去，闪身藏在一株梧桐树后。

司机正和茹小棠围着轿车找鸽子蛋，月儿虽然距他们很近，但一时仍是看不清司机的左手，她急得心突突跳：让我看看左手，快让我看看左手。

终于，司机找到了那枚鸽子蛋，恰用左手捡起来交给了茹小棠，赫然地，月儿看到他的小拇指缺失着，果然就是那个断指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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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正在乘凉的大人孩子很多，嘈嘈切切的，阿来和茹晓棠均没有发现有人窥探。他俩找到鸽子蛋后，车离去了。

阿来边开车边跟茹小棠说话，口气公事公办：“你这两天输的钱已经超出预算了。”

“我很努力在赢了，”茹小棠说，“前天新来了一个詹太太，那牌打得出神入化，我和奈司司两个人联手都赢她不过。对了，奈司司昨天问我是不是特别喜欢这身旗袍，因为看我总穿它。这样准要让她起疑，换一件新的吧。”

阿来说：“这恐怕不行，眼下经费紧张，每一笔钱都要精打细算。”

“可做戏也得真呢！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宁波洋行的大千金，旗袍不换就罢了，头面首饰也都是旧款。这样下去，我被奈司司识破只是时间问题。”

阿来蹙眉，他是特工出身，又是极其沉默寡言的人，很不会跟女人打交道，尤其茹晓棠这种天天削尖了脑袋想着套钱的女人，应付不来他就只好选择言简意赅：“总归你就快着点吧！”

“我晓得呀，我也想快呀，但是奈司司这个人不是普通交际花，想从她嘴里套出杜老板的行踪，哪有那么容易。”

还是变相地在要钱，阿来忍不住了，说：“冀先生昨日来电，问我们事情办的如何了。茹小姐，我就实话给你讲吧，组织的经费供给已经完全断了，如果不能赶快拿下司马玦，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茹小棠一听就愣住了：“不是说司马的钱不到位之前，会稳住那个阮先生吗？怎么这样快就供给断了？莫非……冀先生和那个姓阮的闹掰了？”

阿来蓦然严肃：“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这是纪律！”

茹晓棠冷笑，什么狗屁纪律不纪律，她才不怕呢，自打救国社穷下来之后，在她眼里就变成了个草台班子了，原来的诚敬早就消失殆尽。

“这年头，没钱什么都办不了的呀！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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