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利而非虚文。”
江离喃喃的念叨着这五个字,心中隐隐有了猜想。
“实利而非虚文。
这是我写的九州少年之中的一条品质。
它与其他的九州少年之品质,并无高下之分,却是新路的引子。”
陈实庵幽幽开口:“何为虚文?
虚文者,无用空洞之文字。
九州百姓,九成皆可识字,但为什么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办法明悟自己的本命字?
其重要之原因,是如今天下所通传之书籍,大多都因八股取士,而将经义包裹在了严格的格式之中。
这样无谓的文字,已经将经义本身都覆盖了,而从那无用的格式之中,能够领悟出自己的本命字的,自然是极少数的天资聪颖之人。
而即便是这样的聪颖之人,其好不容易的领悟的本命字,又会被八股格式所束缚,未来的潜力大大削减,这是于己之不利。
且因八股取士而登庙堂者,治国之策,也被八股之格式所包裹,否则难以递交至案桌之上,治国之策,岂能拘泥于格式,被格式所束缚。
再好的治国之策,也会因无用之文字而难以被实行,这是于国之不利。
这样于己不利,于国不利之物,要来何用?
在我看来,想要真正的将灵文之路普及以大众,必须先将无谓之虚文斩掉,废八股取士之路。
而后再进一步的降低灵文的准入门槛,圣人之经义,太过晦涩难懂,我们应该将其注释,将其变得更加易懂。
这种扩展经义,通俗易懂的文字,必将取代八股之制度,成为九州之主流,这才是我要探讨的新路。
届时,再加之精神之新,则天下可定矣!”
“先生。”
江离清醒的认知到了,陈实庵寥寥数语之下的暗潮涌动。
“虚文可不仅只是空洞的文字,也是无用的礼节。
繁琐礼节,于人于国,皆是无利。
但无论是八股空洞之文,还是无用之礼节,却都是那位王朝之主用以统治天下之根本。
废八股取士,便是在与庙堂之主为敌。
这也就罢了。
但注释经义,让天下人皆可知灵文,这是在启民智,这是在动摇士与民的壁垒。
注释经义,是与千百年来,划分三教九流,自居士农工商之首的士之阶层为敌。
一旦让他们知晓您实利而非虚文之后潜藏的改良灵文之事,那和与天下为敌,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士大夫,与帝共治天下的存在。
他们不是天下,却能代表这个天下,而且代表了数千年!
数千年来,他们享有对经义的最终解释权。
愚民可欺,便是如此。
而一旦,民不愚了,那士的意义又何在呢?
“那又如何!”
陈实庵坦然承认:“九流之说,本就是错的。
读书以明理,却不该因自身明理,而他人民智未开,便自居他人之上。
我就是要启民智,让百姓不必借助士大夫之口,来自己说话。
与天下苍生比,士大夫又如何?
九州已经错了数千年,该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们,你们是错的,告诉百姓,人是无有上下之分的。
江离侄儿,你很聪慧,其中之凶险,已然尽数被你所知了。
你若不愿与我一同去做,我也不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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