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耳边周十五的兴奋,周十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她也未曾想到聂沉璧的棋法看似平平淡淡,却总让她像吃了哑巴亏一般,总难咽下一口气。
说完,两姐妹不由得偷偷向着不久前回到帐篷内的顾玄舟看去,只见那郎君目光盯着棋盘,若有所思,在众人瞧不见的角度里,那双眼睛变得深邃异常。
刚刚聂沉璧虚幻的那一下,若是落子,整个棋盘的棋势都会瞬间反转,犹如死活题般经典的局面,聂沉璧用瑰丽的手法演绎出一场绝世之棋,白子在角上先扑一手的妙处跃然而出,黑棋不得不补,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白子早先死掉的弃子竟然恰到好处地两眼成活了!
聂沉璧仿佛是进献地图的荆轲,当周十一直欣然高兴地看着那卷地图轴慢慢展开,大好河山,风物如画,正乱花迷人眼时,地图上忽然出现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叩桥而不渡!
周十取地,她便取势,周十取势,她便捞空,周十打入,她就攻击,周十攻击,她治孤,好一个“不主动”,但是却能把每一个“下一手”确定在盘面上最有价值的地方,白棋棋子又看似是处处随意,步步都是漏洞,可到最后那手棋却能让周十补无可补,动无可动。
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轻声道,“好棋。”
周十听到夸奖,浑身一震,刚刚与聂沉璧对弈的憋屈一扫而尽,反而只剩下无尽的欢喜,那可是顾九郎的赞扬啊,他在夸自己的棋艺了得,是不是,这次出行终是让他注意到了自己!
顾九郎,这个天下最令人心动的男子,夸奖她了!
“阿静多谢郎君夸奖。”周十姑娘周静轻声道,看到男子的笑意,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了一抹嫣红,目光则仰慕的看向男子。
周十五见状,“九郎不如与姐姐也起上一局?”说着,还微微的将周静往前推上了一步。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顾玄舟回道,手指轻轻拨动一颗棋子,随后又说到,“匪徒已除,各位不必忧心。”只是那垂下的目光若有所思,眼中的笑意也多了深邃。
聂沉璧逃也似的回到帐篷的同时,黑夜里也有两波人马先后回到营地,不久后这两行人马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又踏入各自的帐篷。
匪乱已除,三队车马除了巡逻的人外,已三三两两的进入各自的帐篷准备入睡。
聂沉璧在帐篷内无心睡眠,心中等待着还未回来的众人,隐隐约约帐篷外传来几个女声。
“今日繁星高坠,姐姐你瞧,那处的帐篷扎的那么高,莫不是待会怕水给她淹了?”周十五嘻嘻笑道,想到刚刚赢了聂沉璧一头,好不痛快。
“妹妹莫要笑了,我们说再多,人家也不会听的。”周十惋惜道。
“那是她心虚呗,技不如人,而且还爱出风头,真是不知分寸!”
“她今日输了棋局,踉跄出去,丢了颜面,心里也怕是不好受,我们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
“哼,我看她就是不知好歹,观雨的先生还能比不上她?”
帐篷外,两人一言一语,一唱一和,笑声不断。
聂沉璧揉揉脑袋,翻了个身体,对着平伯和朱麽麽等人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勿用理会。
两位老人担心的看了眼女子的脸色,宽慰道,“小姐,出门在外,总是会遇见些世家子弟,你莫要生气。”
聂沉璧闭目的眸子微睁,“我无事,什么时辰了?”
“小姐,子时过半了。”平伯答道。
子时过半了,他们还未回来,心中本无睡意不由坐起身来。
少顷,帐篷外的声音不再,平伯走出帐篷,篝火的亮光印在帐篷之上,也印在帐篷外焦急等待的老者脸上,火光红扑扑的。
“小姐,人回来啦!”平伯守在帐篷外,见到那些个手抬木箱的武士,连忙向帐篷内低声传话道。
听到平伯的声音,本有微许困意的聂沉璧连忙坐起,有些激动的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平伯掀起帐篷的帘子,远处的火光与众人匆匆涌进帐篷内,帐帘放下,隔绝了这帐篷内的小秘密。
“小姐,果真如你所料!”王松大步走进屋内,吩咐着众人将十个木箱放在地上,满是得意又迫不及待的分享道,“我们不负小姐的嘱咐,一路顺着村庄行去,天黑了后,当真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我们几人轻轻松松就找到了藏箱子的地方,你瞧!”说着,手指着被抬进来的十数个木箱,那地库极大,箱子更是不知凡几,他们人手有限,只能带回来这些个箱子。
“人都没事吧,可有意外?”聂沉璧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瞧看一张张面含喜色的面孔,必然是安然无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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