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事,听天命。
好在天命尚不算太绝情,折腾了许久,血总算是止住了。
萧元胤虽不至喜极而泣,也是激动不已,径直进了尚未清理干净的产阁。
姜佛桑没有久留,卞氏正虚弱, 这会儿也不宜见客,便对侍女道:“我改日再来探望。”
已是后半夜,便是再多旧账要翻,主院那边也该结束了。
才这样想着,就见钟媄小跑了过来,把侍女撇下一大截。
很快到了她跟前,气喘吁吁问:“长嫂如何?”
“母子平安。”
钟媄松了口气, 欲要说什么,回身看了眼身后, 发现逐渐有人过来,应当是郭氏和翟氏她们,卞氏产子的消息大家都收到了。
半掩着唇,凑近姜佛桑,小声道:“有惊无险,他眼下和姨、大人公去了厅房,等天亮我去找你,再细说端详。”
姜佛桑颔首。
钟媄拉住她:“都这么晚了,干脆就别走了,住在客院便是。”
姜佛桑道:“今日又不禁夜,城中通宵达旦欢庆,算什么晚,去东城也不远。”
萧府如今是非之地,若不是担心萧元度, 她是一刻也不想多留的。
住在客院,除了怕惹麻烦上身, 也怕萧元度再摸过去……他都知道安排人盯着萧元胤,又岂知暗处无人盯着他?
还是回别苑的好。
钟媄见她坚持,也便不再留她,亲送她出了萧府。
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事,悲悲喜喜,应接不暇。许是情绪紧绷的缘故,在萧府时还不觉如何,回到别苑才觉乏累得厉害。
好在,萧元度没有牵扯进去,心里的大石算是放下了。
却仍是毫无睡意。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躺在榻上,仔细分析着这一整晚所见之人,又将嫁进萧府后所历之事与萧元度关于前生的讲述进行拼合与比较……直到天光一点点探入室内。
钟媄后半晌才过来,到了后屏退左右,与姜佛桑说起了昨晚后半程的事。
“将开始真是乱成一团!我姨母,”该改口称阿家了,不过叫不顺嘴,干脆还是维持原来的称呼,“我姨母见了尹姬,分外眼红,非要让尹姬偿命。尹姬也不遑多让, 那么清雅貌美之人,活活变成了一个索命的厉鬼。”
钟媄光想想都不寒而栗,尤其在得知了原委之后。
原来,早从去年起尹姬就起了疑,怀疑萧元贞非她所生之子。
尹姬是被一个小坞主献给萧琥的,服侍萧琥前还甚是忐忑,恐大妇不好相与。
然佟夫人并没有寻常大妇的严苛,待她甚是温和,孕中也照应周到,无论药品还是补品,从来都是双份备着,必有她的一份——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佟夫人几乎是与自己同时遇的喜。
佟夫人一向喜着宽袍,那段时间又染了疫病,医官言不宜见外客,恐有传人之危,她便深居简出了数月,是以竟无人知晓。
就连贴身伺候她的葛妪,断腿休养了半年回来,得知佟夫人生了个八娘子出来,也显得惊愕无比。
佟夫人对此的解释是,她因儿女缘薄,第一个孩子又没保住,受高人指点,若再有孕,必得等到瓜熟蒂落之时,否则只恐鬼神来抢。
解释完,满怀歉意地看着她:“我并非有意瞒你,后宅中我也只与你投契,还盼咱们别因这事离了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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