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暴毙,未必就是萧府……许、许是病死的。”菖蒲近似自我安慰道。
话才出口,就听人来报说曹管事带医官去看过了,蒲姬似是染了疫症,已命人将尸身带走处置,所居屋室也已封闭,不许人接近。
曹管事亲自出面,哪里还会有疑?
“可,”菖蒲还是难以相信,“怎会是蒲姬……”
当初北上,蒲姬可是哭了一路,到了北地之后身上就没有好的时候,服侍的侍女一直说是思乡所致。
这样的人,谁能想到会是连皇后安排的间者?
“是不是都不要紧了。”
但姜佛桑更倾向于是。
九媵中有连皇后的人并不难猜想,扈成梁都早有防范,萧琥又岂是吃素的。
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出手,除非手中有确凿证据。而这种证据,是长生教之乱后即便连氏不倒,拿出来连氏也会理亏的。
可笑她还曾说姜素连棋子都算不上,原来自己不过也就只是一片障眼的云雾罢了。
若非早早向萧琥投了城,中途身份被人拆穿亦或等着萧琥自己发现,这会儿暴毙的说不定还要多加一个她。
可是投了诚又如何呢?
对于间者,各方势力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即便她只是担了间者的名头,从未替皇室做过任何事,也要别人肯信才行。萧家人的多疑又是一脉相承的……
纵然献上铜山,也只是换回一个活下去的可能。最终能否活着走出棘原、走出豳州,还要看萧琥。
萧琥此人,的确重恩义,从其坚持让四子娶郭氏就可知——若非经过一番观察与权衡,她也不敢孤注一掷兵行险招。
郭氏或许不需要萧家的报恩,姜佛桑却是需要的。
然而对一个当权者而言,当恩义与大业相撞,恩义恐怕就不值一提了。
前世里献山的那个富户最后究竟死于朝廷之手还是萧琥之手尚且两说。
这几年,她一方面想尽办法削减萧琥的负恩感,同时又绞尽脑汁侧面讨好于他。既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又不能锋芒太露……
机关算尽,生死仍旧全在萧琥一念之间。
偏不早不晚,赶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废除劫夺婚之事……
回想之前去见萧琥的情景。
甫进厅房,萧琥沉沉打量的视线就让她如芒在背。
行礼之后,萧琥开口便是一句:“五郎为你改变良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姜佛桑自然清楚他所指。
废除劫夺婚本是善事,从萧琥与洪襄等人的态度来看也是必行之事。但它也是一桩祸事。
若然被人抓住把柄反戈一击,莫说废除劫夺婚之令推行不下去,萧元度也会成为众怒所在,为豳州百姓所不容。
而促使他做下这个决定的自己,毫无疑问就是祸水了。
知子莫若父,萧元度好端端突行此举,其真实用意或许瞒得住别人,又怎么能瞒得住萧琥?
心照不宣的事,但姜佛桑不能就这么认下。
垂首,仍旧谦恭地说了番萧元度本就是瑚琏之器的话,将他的变化都归功于他自己以及虎父无犬子上。
而后道:“夫主常怀忧国忧民之心,认为劫夺婚危害甚深,不利于民心教化,也不利于丁口增长,从长远看更是有伤根本,早在巫雄时就萌生过废除之意……”
萧琥的目光仍然带着极强的威压,盯着她看了会儿,转而问道:“眼下这般局面,你认为该当如何破局?”
破局之法明摆着的,又何需来问她?然而他问了,姜佛桑也只能照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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