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晌,休屠去内院帮公子取东西,夹道里碰见菖蒲。
菖蒲目不斜视,和往常一样只当没看见他。
两人走得明明是同一条路,中间却似隔了条天河,比陌生人还不如。
休屠嘴里好比吃了一斤黄连,没忍住,张口叫住了她。
接连几声之后,菖蒲的脚步到底还是慢了下来,“何事?”
休屠踌躇着开口:“你对我无意,我已心知,我不该有非分之想。或许是我先前的言行失了分寸,给你造成困扰……今后不会了。”
搔首,苦笑,“只求你别躲着我。你跟陈武何六他们都能有说有笑,却避我如鬼怪,我、我……”
想说她这样他心里不好受,又怕真说出来更没得回转。
只好换了副洒脱的声气:“你跟着少夫人,我跟着五公子,咱俩成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哪怕就当我是个陌生人呢?”
见菖蒲不语,休屠强撑的笑脸也快维持不下去了,“还是,我真就那么让你讨厌?”
“不——”菖蒲开口,又止住。
头偏向另一边,沉默片刻,说了声好。
这是答应了?休屠百味杂陈,一时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哭。
“也好,也好。”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休屠问:“少夫人呢?”
“女君答应医长要给他默一本医书,近日得闲就去后园,不准人打扰。”
“噢。”休屠点了点头,绞尽脑汁想别的话题。
菖蒲替他解了难,“听说五公子近来抓了好些人,狱里都快关不下了?”
休屠松了口气,道:“那是前阵子,都送去修沟渠了。那些人现在见了五公子,个个老实赛鹌鹑,再找不出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的。”
“五公子想是存了气的,毕竟挨了那么一下,伤得还那般重。”
“可不是!公子当时的脸色你是没瞧到,我深怕他拔刀将人砍——好在公子忍下了。”
菖蒲迟疑了一下,问:“又是抓人、又是修渠,你跟着东颠西跑应该也不好过吧。”
休屠却道不然,“这阵子好过多了。前一阵,就是少夫人回来之前,公子那脾气大的,像个炮竹、一点就炸!连能言善道的程平都吃了几顿排揎,我和孙盛都不敢在他跟前晃,一不小心就被骂个狗血淋头。”
骂都是好的,就怕被拽去校场,俩人加一起也不是他对手,只能生生挨削。
菖蒲唔了一声:“前阵子天热,难免暴躁些。”
休屠摇头:“我看未必是暑热给闹的,少夫人走后五公子一直那样,看谁都不顺眼,黑将军见了他都夹尾巴。少夫人一回来,嘿!这些天一次火也没发。我觉得公子许是……”
后面的话他没直白说,以为菖蒲应该能够明白。
谁知菖蒲一脸平静,什么反应也没有。按说她不应该为少夫人高兴么?
休屠虽不解,但议论主子这方面的事终归不好,便转了话题,问起她回棘原玩得可还开心。
菖蒲道:“也不尽是开心,也有闹心的。”
而后便把萧彰大婚当日青庐内发生的那幕说了出来。
“这个三少夫人也真是!”休屠转头看菖蒲,“少夫人当时很难过罢?”
少夫人难过,菖蒲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样,估计背地里又掉了不少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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