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媄,人如其名,生得确是美的。
鹅蛋脸,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妍姿俏丽,极富生机。
姜佛桑打量她的同时,她也打量着姜佛桑。
看了好一会儿,收回视线,哼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
“纸糊的美人灯,风一吹就破,寡淡又乏味,怪道那么快就被表兄抛诸脑后了。”
“阿媄,又胡闹!”
袁夫人斥罢她,歉然看向姜佛桑:“少夫人莫怪,她也是有口无心。”
姜佛桑还未说话,何氏五娘子何瑱开口了。
“美人灯好歹占个美,萧霸王宁可娶她也不要你,乏味的还不知是谁。抛诸脑后又如何?好歹入过心,不然也就不会想尽法子迎娶了。有些人却是连人家的眼都没入过,倒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钟媄气恼,起身欲与她争辩,被袁夫人强按了下来。
钟媄犹不服气,瞪了何瑱一眼,又狠狠剜了眼姜佛桑。
何瑱就坐在姜佛桑身边,低声对她道:“别理她,竹篮打水一场空,难免发疯。也不知那萧霸王有什么好……”
想起眼前人已是萧霸王的夫人,忽而打住,笑笑,便不说话了。
何瑱的容貌并不在钟媄之下,不过是另一种韵味。
方才互相见礼时她冷眉冷眼,姜佛桑还以为这是个冷美人,不料冷美人竟也有热心肠,还帮自己解了围。
“多谢。”姜佛桑道。
为了缓解方才失言的尴尬,何瑱目光假意看去别处,闻言仅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既是登高观景,自不可能总坐着。歇过了乏,女眷们便四下散开。
有绕着湖谈天说地的,也有往远处走看那悬崖峭壁的。人群的划分上亦是泾渭分明,多是长者主母们在一处、年轻妇人们在一处、未嫁女郎们在一处。
姜佛桑跟着卞氏,由她引荐与其他家族的女眷认识。
每一个看到姜佛桑的人,眼神都如出一辙的意味深长,窃窃私语就更是在所难免。
卞氏起初不无担心,但见弟妇都若无其事,她便也抛下了那些顾虑,尽量帮着新妇融入棘原贵眷的圈子。
其实对于姜佛桑,众人并没有多少恶意,议论与打量也只是出于好奇。
能不好奇吗?险些引发两州交战的女人啊!
能让萧元度不顾迢迢远路重重风险抢亲,能让萧刺史负荆请罪也要替儿子求娶,还能让天子两次赐婚……再加上大婚以来关于她的种种议论,想不好奇也难。
可以这么说,棘原城内,现下就没有不知道萧家新儿妇的。
谁家娶妇能到这般程度?
姜佛桑理解这种好奇,也愿意满足她们这种好奇。于是大大方方任人打量,眉梢眼角皆含笑,言谈舒缓又可亲。
最初是她主动走向别人,与别人攀谈;渐渐地,远处观望的人也开始走向她。
“你们南地重阳这日都做些什么……”
“是南边的饮食合你心意,还是北地的饭食更为可口呀?”
“我瞧你妆容倒新奇,可否教教我……”
“听闻南地富庶,比之北地强过百倍,是否确切……”
疑问一个接一个,姜佛桑泰然应对着,既要保证不冷落了谁,还要小心避开话题中的“坑”。
这些坑可能不是故意为她而设,但牵扯南北,即便有些是实情,那也要掂量着说。
本就各有优劣,扬长避短,谁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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