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猛地用剑捶地:“就是父亲你!你我父子之所以走到今天,全是你在我和建成之间摇摆不定!”
听到儿子如此冒犯,李渊没有回话,他选择静静的看着,看着这个叛逆的儿子亲口说出所有积郁在胸的怨言。
“自从晋阳起兵起来,我东征西讨,定陇西、平山东、克洛阳,这大唐江山有一半是我李世民打下的。可是建成做了什么?他不过是比我早生几年,就能坐在我打下的江山上坐享其成?安安稳稳做他的守成之君!父皇你回答我,这公平吗?”
李渊哼了一声:“说啊,你这个逆子,接着说,把你这些叛逆之语都说出来!让天地神明看看你的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李世民指向身后诸将:“建成在你眼里永远是宅心仁厚,我不过是想要回应得的,就成了狼子野心?你看看他们!”
李世民一把揭下尉迟敬德的胸甲:“尉迟敬德为大唐身披十余创,这是狼子野心?”
他又扯下程知节的护臂:“程知节这处箭伤,就是当年护驾所留,这是狼子野心?”
他又抓下其他人身上的铠甲,系数众人身上每一处伤疤:“除了他们,还有罗士信和数不清为大唐豁出性命的兄弟,我天策府哪一个不是大唐的忠臣良将!他们为大唐不计生死,可是他们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官不上四品,爵不过郡公!换来的是东宫的步步紧逼!换来的是元吉的严刑拷打!换来的是你天子口中狼子野心的咒骂!”
“他们有罪啊,他们最大的罪,就是没有追随在后方坐享其成的长子,而是追随了我这个在阵前浴血拼杀的次子!”
赵雍此刻已经听不下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殿下不要说了,圣上早有……”
“住口!”李渊喝道:“这里哪有你这个贱奴开口的份!听他说,听这个逆子都说完!”
李世民气血上涌,他的浑厚嗓音裹挟着金石音色,在大殿内回荡:
“大唐辜负了他们!天子辜负了他们!太子和齐王还要杀了他们!可是我不能辜负他们!今夜,儿子已经将发妻和子嗣放在一边,将骨肉亲情放在一边,把这一世的成败荣辱放在一边,冒不孝之大不韪,要为他们,为我天策府的万千将士讨一个公道!为大唐社稷讨一个公道!”
等李世民说完,李渊终于冷笑道:“口口声声公道天理,说到底,不过是嫌官位给的低了,不过是对朕不让你坐上太子之位心存不满。”
程知节突然大喝插嘴道:“太子之位是我们殿下亲手挣来的,灭杨文干那次,陛下就许诺过!”
区区一个部将,竟然插嘴天子家事,放在往常,李世民一定会严厉呵斥,但是今天,李世民没有阻拦这只麾下猛虎。
李渊道:“不错,武德七年朕是许诺过你,可是你扪心自问,杨文干谋反,到底是不是你天策府一手炮制的冤案?杨文干若是太子一党,他怎会在太子身处仁智宫时起兵?宇文颖又是死在谁的手上?你当真以为朕是长安街头的三岁孩童吗!”
“朕是你的老子!你是个什么嘴脸,难道朕会不知?你的天策上将是朕给的,你那些阴谋诡计也是朕给的,唯独你今夜闯宫杀人,血溅御前,以天地公道为借口,为自己和狐朋狗友鸣不平的卑劣行径,一点没有朕的影子。”
“你今夜自甘堕落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是自绝于天地,自绝于祖宗!就凭这一点,你比建成差远了!不错,朕这一辈子犯了很多错,最大的错就是生了你这个孽种,最大的功,就是为大唐立下了建成这个太子!”
李世民听到这里,已经是青筋暴起。只见他大喝一声,一剑横劈,将身边的花瓶斩个粉碎。
“殿下,多说无益。”侯君集上前说道。“兵贵神速,如果托到天亮援兵一来,就功亏一篑了。”
李世民终究是人中之杰,他没有过度沉浸在父亲的否定中不能自拔。他知道大事只办成了一半,而后一半,才是关键。
他仰头闭目,长叹了一声。
侯君集阴鸷的眼神迅速望向尉迟敬德。肩膀比城垛还宽的猛将当时会意点头,脸上杀气腾起,拔剑走向了李渊的龙椅。
“二郎,天地神明看着,你敢杀了自己的父亲吗!”李渊稳坐龙椅,可是紧攥桌角的手掌,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天地有神明,就不会让殿下受苦!天打雷劈,让我尉迟恭来受!”
四个禁军挥刀上前,被天策府众将刀刀砍翻。
老太监赵雍干嚎一声,不顾生死扑向尉迟恭,张开满口老牙去咬那握着剑柄的虎口,反被尉迟恭揪住脑袋,一刀砍下首级。
李渊的坐在龙椅上,整个人被高大的身影吞噬。
李世民依旧仰头闭目,似乎只有利剑刺入父亲身体的声音才能将他唤醒。
“李世民,你个逆子!就算你杀了朕,建成也不会放过你!”
“陛下走好!”
随着尉迟恭一声大喊,热血洒满了龙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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