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军营当值,韩冲立马清闲了很多,白天帮紫女处理一些商会的事情,又去看了看卫城的建设进度,牧场的运转情况,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
卫庄从军营回来后,二人直接去后院叮叮咣咣一顿乱打,出了一身汗,各自回房梳洗换衣,坐在后院凉亭中悠闲的喝了起了酒。
“好啊你们两个,我和子房在外面累死累活,你们俩居然躲在这里喝酒,实在是太过分了,子房,你说是不是?”
韩非调侃韩冲也就罢了,还把张良给拖上。
张良一脸无奈的看了韩非一眼,右臂微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兄,请!”
韩非坐下后,毫不客气的从石桌托盘中拿酒拿樽先连干了三樽。
见韩非一副酒蒙子、瘾君子的模样,韩冲也懒得理他,看着张良问道。
“子房,翡翠虎死了么?”
张良一脸叹服的点头道:“兄长所料不差,今日撤去黑铁狱防卫与外围人手,午膳换岗之时,狱卒发现翡翠虎离奇暴毙于狱中,韩兄已经查看过,现场没有留下丝毫踪迹,翡翠虎,是死于中毒,良问过狱卒,狱中并无异常情况,不过,其中几名狱卒曾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冷,大概五六息左右的时间。”
三起案件报韩安结案后,昨日韩冲便让张良去协调,撤去黑铁狱城卫防卫,留出空挡,让姬无夜或者白亦非去了结翡翠虎,说白了,韩冲就是要让他们杀翡翠虎灭口,翡翠虎不能死在韩冲手中,他们要不杀,韩冲还真不好执行后续计划。
“这白亦非,倒也算是个人物,我敢放出空挡,他就敢杀,这样看来,姬无夜比起白亦非好对付多了!”在韩冲心里,白亦非的威胁,一直强于姬无夜,因为,白亦非一直将自己隐藏起来,不像姬无夜那么高调。
上千城卫守卫一个黑铁狱,就是为了防止在结案之前,翡翠虎突然死掉,结案之后,撤掉城卫,也是让他们能在翡翠虎执行斩刑前,给他们之间一个见面的机会,要么杀,要么,继续撇着什么都不干,但是,无论古今,人都有一个不可避免的共性,或者说习惯思维,对于己方被抓的人,哪怕明知道对方没有背叛或者已经背叛,总要走一下流程,问一句同样类型的话,被抓后,你对他们说过什么?
韩冲抓了翡翠虎那么些天,问了些什么,问出了些什么,姬无夜和白亦非都很想知道,可翡翠虎说的话,他们不会信,不管可信度有多高,都不会,因为,他们自身,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会信。
韩非端起酒樽再饮一樽,双目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你不是早就料到了么,我问你,你到底怎么打算的,韩雄和翡翠虎......”
“九哥,我自信能从翡翠虎嘴里撬出蓑衣客以及关于姬无夜的更多秘密,但是,我不能那么做,不论我做的有多高明,都会留下痕迹,翡翠虎被抓,蓑衣客肯定有所警觉,翡翠虎知道的那些东西,统统会被消除,所以,根本无须浪费精力。
我不动翡翠虎,姬无夜和白亦非必然会疑心重重,这,就是我送给翡翠虎的坟墓,斩刑只是个判决,那太便宜他了,翡翠虎助纣为虐,欺压良善,无恶不作,让他死在自己人手里,才是他应得的下场,韩雄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姬无夜与白亦非仍掌控着韩国半数以上的军权,现在的韩国经不起那么大的动荡,所以,翡翠虎我可以扳倒,但是,这件案子只能查到翡翠虎和韩雄这一层。
不管我们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只要我们没做好将他二人一网打尽的准备,就不能轻易动他们,别看我们与魏、楚两国关系日渐和睦,南境和东境暂时无虞,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旦姬无夜和白亦非掀起内乱,韩国,承受不起随之而来的风险,别忘了,西境还睡着一头猛虎,随时都有可能扑咬过来!”
韩非情不自禁的苦笑一声,韩非说的,他又怎会不知:“老十,你真的适合朝堂,你对局势的把控,精准的让人惧怕!”
此时,韩非真的从心底发觉,韩冲比他更适合为王,这个想法,回国之前,从未在韩非脑海中出现过。
一直以来,韩非都有着争储之心,不管表面上表现的有多么的洒脱与放荡不羁,可在他内心深处,一直都坚信自己可以改变韩国,哪怕韩冲回国一系列的动作传至桑海,韩非也从未有过改变这个想法。
可回国见到韩冲之后,韩非发觉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韩冲的心计城府、谋略手腕,统兵、用人之能、治国、济民之道,无论哪一样都出类拔萃,最重要的,是他发现韩冲杀伐果断的同时,心怀一颗仁心,心计无双、手段毒辣,却仍能保留一分底线。
在争储这个要命的档口,每一步都命玄一线,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之危,韩冲却仍能不破心中底线,这一点,殊为不易,因为这些,韩非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既然韩冲想做,他又有能力、魄力和决心、实力,那便全力助他,既是为国家,也是为自己。
“……”韩冲没接话茬,张良在旁边开口道:“兄长,翡翠虎的家产,你打算如何处理,现在还在城卫手中,还没交出去!”
翡翠虎不愧是新郑巨富,不算珠宝玉石,便有近二十万金,算上新郑、南阳两座山庄,以及各项产业,金钱、玉石,总计约四十万金,翡翠虎,人如其名。
韩冲得知翡翠虎的家产数目后,便起了心思,先去韩安那里吹了吹风,得了韩安的准信,这才彻底放心。
“这件事我派人给相国送了信儿,钱财一半入库,剩下的,连带房契、田契、卖身契、珠宝、玉器,我全部截下。”
韩冲这话过于惊人,乍闻之下,张良一脸惊色:“兄长,此举是否不妥?”
韩冲笑着摆摆手说道:“不会,因为国库空虚,商会这边拿出大量钱粮赈济灾民,我又交出兵权,父王心中想补偿我,本就打算将这些全给我,我不打算全要,国库底子薄,还是让相国少头疼一些吧!”
“良替祖父,多谢兄长。”
“诶,你我之间,无须如此客气,更何况,都是为了国家!”
“九哥,这些事基本算是了结,我让人送了一箱竹简到你府上,我能帮你的,就到此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韩非端起酒樽一边喝,一边随意的问道:“是什么?”
“这些年,我查看过七国包括西域数十国的国法刑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整理出国、政、民、商、刑五法,你做你喜欢做,想做的事情,我这当弟弟的没什么能帮你的,这些,希望你能用得上!”
“咣当......”
“你们先喝,我先回了!”
张良还是第一次韩非如此失态,酒樽掉于地,酒水沾身丝毫不顾,慌不择路的往外跑去......
卫庄的目光从韩非的背影,移到韩冲平静的面容,心中海浪滚滚,他,从未服过谁,今日,彻底的心服口服,他已然肯定,只要稳步发展,遵养待时,假以时日,这个天下,没有人能挡得住韩冲,任何人都不行......
......
变法改革的道路上,铺满了皑皑白骨,最后倒在黎明前的尸骸,必将是变法者自己的,但是,那至少能感受到光明的温暖。
韩非一心立法,成就自己的道,然而,商鞅、申不害俱都为自己所走的路付出了代价,也有成效,可是,仍未能治根治本,先贤在前,韩非在他自己前进的道路上,依旧看不到丝毫的光亮,放眼望去,貌似有法的各个国家只有一幕幕的人间惨剧,这就是他所求的道路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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