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明,秀英,你们也知道深市房价多贵啊,比京城魔都可一点都不差呢,看了好几个房子,女方父母人家就看中了一个楼盘,说是位置好,将来升值空间也大,117平,410万!”
二舅妈伸出手掌张开四指,叫苦不迭:“你说说,明明深市又不是没有两万多的房子,但人家呢,偏都看不上,就要买这个楼盘,还说为了将来孩子尽可能少还点,首付不能低于150万,女方家出75万,让我们也出75万。”
两位老师不管心里多膈应,但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感到有些汗毛倒竖,一线城市此时买房光首付就能掏空两个中产家庭的家底,杨老师心里算了算,如果是自己家就算把其他两套房子都卖了,加上所有积蓄也就将将够这个数字。
幸亏自家儿子不用让他们在这方面发愁。
两位老师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感到有些庆幸。
杨老师听到这里虽然心中的戒心还在,但还是对老二家生出了些同情,二舅妈自然接收到了来自小姑子的同情的眼光,心里老大不舒服,但想着此来的目的,还是强按下了心绪,为钱低头也值了。
“其实我和你哥心里也明白,这是人家在掂量咱们家呢,这换位思考也能理解,而且辉辉和他对象确实感情不错,我们也不能硬把人家拆开不是?更不能让人家小瞧咱们家。”
杨老师同情归同情,但已打定主意不会提供除了同情以外的任何帮助:“嫂子,你们家也不缺这些钱啊,就不说我哥当年做生意挣得了,你们这些年收租,也该攒下不少了,光家里的拆迁款就很不少了。”
杨老师拉不下脸面争是一说,但时不时拿这件事刺一下老对头还是乐意做的,而且她认为自己说的是实情,当年杨家父母拿宅基地的拆迁款选的是现金,有五十多万,大部分都给了老二,这些拆迁款再加上二三十万怎么也够了,老二家难道还拿不出二三十万?她可不信。
二舅妈表情有些绷不住了,既然这小姑子都把拆迁款拿出来说事了,显然不交底是借不到钱了:“唉,你要说这钱啊,你哥也不是拿不出来,主要是有50万现在动不了,这次来问你们借钱就是来应一应急,资金周转过来就还你们了。”
“我哥又开始做生意了?什么生意啊?”
杨老师边冷笑边继续追根究底。
二舅妈表情有些尴尬:“跟做生意也差不多吧,主要是股市上的事儿。”
“我哥又炒股了?!”杨老师又惊又气:“他这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啊?”
之前赔了20万,这次又拿了50万进去?钱多的没处花了?
陈老师也在一旁帮腔:“嫂子,这股市有风险啊,二哥又不是没吃过亏,你们又不缺钱,何必呢?”
二舅妈努力说服着小姑两口子:“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你哥上一回吃了大亏那是没有及时卖出,而且是半道出家什么都不懂,这次你哥拜了个厉害的师傅,那师傅还上过电视呢,预测股市预测的可准了,说现在是大牛市,股市将来要上五千点一万点的,这时候可绝对不能空仓,要不然财运就断了,等股市将来过了五千点,才能考虑卖,否则就要后悔一辈子。”
两位老师有些无语。
二舅妈以为两人已经被这大好钱景震晕了,继续再接再厉:“这50万你哥说现在是不能动的,随时都在赚钱,这就是下金蛋的母鸡,这回问你们借的钱其实就是个周转资金,等将来从股市里面赚了大钱了,连本带利的还你们,绝对比你们存银行利息高,你们现在借钱,等你哥吃上肉了也能带你们喝点汤啊,你们是外行人没有内线消息,炒股肯定炒不来,你哥拜的那个师傅可不会随便收徒,放心亏不了你们的。”
杨老师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不打算也没那个时间精力跟老二家辩论:“嫂子,你说的是有道理,但关键是我们没钱,我和老陈就是吃死工资的老师,跟你们不一样,这么多年也就攒下了三套老房子,咱们这房子又不值钱,我也不打算卖,实在是拿不出钱支持你们。”
说完看到二舅妈要张嘴反驳,马上又打了个补丁:“小景呢,是,是拍了部电影,也挣了些钱,但他这不马上又开始拍第二部电影了?之前挣得钱都投到第二部电影里面了,也就是说起来成了点事业,但也拿不出钱来。”
二舅妈闻言笑了笑:“秀英,你可别蒙我,你家小景挣了钱难道没给你汇?我可听说给你们转了一百多万呢,要我说啊小景确实孝顺,不像辉辉,毕业这么多年没见他一次回头钱。”
二舅妈还没说完,杨老师便瞳孔地震。
看了陈老师一眼,霎那间用眼神交流了无数信息。
【是你说的?】
【那是你哥你嫂子,我跟他们又不熟,上哪说去啊?】
【那是谁走漏的风声……啊,是我妈!】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那偏心眼,这些年对你好了一些,你就忘乎所以了?这种事怎么能跟你妈说!】
【我这不是……一时失去了警惕之心嘛】
有一种说法,在多子女家庭,越是被父母忽视的孩子,长大后越是渴望父母的亲情和关爱,越是跟父母亲近。
这种亲情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许并不普遍,但杨老师恰好就是这种患者。
很多父母年纪越老,就越是能意识到女儿和儿子的不同,就越是能体会到女儿在晚年带来的小棉袄般贴心的价值,当然该给儿子的还得继续给,只是对女儿会多投入点小恩小惠笼络一下。
杨家二老就是这样的父母。
这样的父母跟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杨老师简直是绝配。
所以两位老人年纪越大,杨老师和他们的关系反而越好,当年对父母的心结也基本放下了,当然对老二的心结一如既往。
杨老师不仅隔三差五去看两位老人,经常还会给他们做点饭,平时电话粥也没少煲。
没想到,亲情的温暖腐蚀了杨老师的意志,瓦解了基本的警惕之心,在母女之间的亲情电话粥中犯下了致命的失误。
二舅妈不等杨老师否认,继续苦口婆心:“唉,小景还年轻,可能不懂这些道理,你看那些成功人物,那些有钱人,一旦发达了就会提携亲戚老乡,为什么?这众人拾柴火焰高啊,在社会上闯荡,单打独斗可不行,亲戚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你提携了亲戚,亲戚将来也能帮你,你看看那些有钱人谁不是这样?”
杨老师被叫破了底牌,反倒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嫂子你说这话啊,虽有道理,可不适合小景,小景是导演,工作是拍电影,跟做生意可不一样,咱们这些亲戚有谁能替小景拍电影?还是谁能当演员?能当摄影?能当编剧?嫂子,你对电影啊还不太了解,电影是艺术,这艺术天赋啊是天生的,靠后天是很难学的,这艺术上的事儿,怎么互帮怎么互助啊?”
二舅妈虽然文化不高,但也不是听不懂讽刺,脸色有些难看,还不等她说话,陈老师便抢先一步把话说开:“嫂子,小景是给我们汇了120万,但是这笔钱我们是绝对不会动的,拍电影也是有风险的,他拍的第一部电影赚了,但未必将来会一直赚,一旦票房失败,亏的钱那都是成百万上千万,我们自己的钱也不会动,还是一样的道理。”
以陈老师的本心,如果老二家真到了山穷水尽当然要借,又或者杨老二做了什么靠谱的生意资金周转不开,为了儿子买房借钱,也不是不能借,但炒股这种事他是绝对不能帮不能借的,说得好听,等把股票卖了就能连本带利还钱,要是亏了呢?就像上次一样几十万打了水漂,难道还能逼老二家卖房卖车还钱?
二舅妈脸色铁青:“秀英,嫂子还是那句话,亲戚间互帮互助才是长久之道,你哥这次在股市上的钱是真的不能动,等你哥将来发达了,难道还会不提携你们?你们好好想想吧,不要把亲戚的情分坏了,亲兄妹处成陌生人有什么意思?”
杨老师气极反笑:“那我倒要等着看看他能发达到哪里去?行了,没必要再说了,我和老陈还要备课呢,没时间招待你,我们家不是电梯房,下楼梯注意点,别摔着了。”
开门,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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