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金銮殿上,百余张矮桌布列整齐,宫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布置宴会所需。
焉浔月身着茄紫朝服,墨发用一根玉簪束于冠顶,儒雅间略带一丝飒爽
裴景黎跟在她身后,依旧往常的冷淡模样。
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表现,他也配合着表演,只当昨日发生的事情是场荒诞的梦境。
肩头偶尔传来的阵痛却不肯绕过他,在他想要忽略时,突然露出爪牙。
“大人,一切就绪。”
一名乐官前来复命,教坊司舞台中央,正在接受检阅的宫廷美男们排成三排,齐刷刷对焉浔月微笑致意。
“咦?昙画公子呢?”
焉浔月晃动脑袋,怎么也无法从队伍中瞧见昙画公子的身影。
身前的乐官摇摇头,“今日未见到公子。”
“没道理啊,他一向很积极来着……”
焉浔月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沉吟片刻后,转身向留芳汀的方向走去。
“主子,是药三分毒,你不能这么灌啊!求求你了,奴才给你跪下了,你别再喝了,主子!”
还未踏进院门,便传出顺子带着浓重哭腔的喊声。
焉浔月心下一惊,加快步伐向院内走去。
进入房内,眼前的一幕令二人不由自主顿住脚。
满室狼藉,桌上琴弦断裂,床畔书画撕毁,一股刺鼻的中药味直逼鼻腔。
昙画正在把碗里的药汁往嘴巴里灌去,棕黑色药汤染脏他的衣襟,他却浑然不觉。
顺子跪伏在旁边扯着他的衣袖,额头已经磕出血迹。
“昙画?你在做什么?”
焉浔月急呼出声,快步上前夺下他手里的药碗。
“小焉大人,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求求您了,他自打昨夜忽然嗓子坏了,一碗一碗喝御医开的药,再喝下去,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住啊!”
顺子扑跪在焉浔月身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终于把话全部陈述完毕。
昙画发丝凌乱,双眼红恹恹的,无神的看向地面,整个人处于抽离状态,似乎与外界声响隔绝。
“怎么忽然嗓子坏了……”
焉浔月喃喃自语,又害怕自己的言语刺激到昙画,忙转换语气说道:“不过是嗓子不适,公子何必这般虐待自己这身子?表演砸了就砸了,身体若是喝出事来该怎么办?”
裴景黎看了她一眼,见她又摆出这副善良体贴的模样,忽然很想发笑。
她装得越良善,他便感到越有趣。
昙画移动目光,定定看向焉浔月,声音嘶哑,艰难问道:“大人……你当真这么想么?”
“那当然了,到底还是人命重要啊!你的那部分表演我可以想办法,怕什么,都有我兜着呢,陛下怪不到你。”
焉浔月拍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抚。
昙画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有劳……大人费心了。”
听着往日清婉动听的声音忽然变得粗粝般沙哑,焉浔月心头泛起几分难过与惋惜。
“你莫要再胡乱喝药了,养好身体,知道么?”
昙画点点头,目光变得平和,恢复几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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