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一些高度接近看看。”

“等——小林，等等。”

后背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恶寒，仰木一尉条件反射性地制止僚机。可是，小林三尉的F15，已经完成了从缓慢回旋到下降的一系列动作。

“快回来，DiabloⅡ！”

“接近一些观察的话，就能够知道那——”

这一刻，两架战斗机已经不再是旁观者了。

对方并不是高射炮或者对空导弹那样的现代兵器，因此小林三尉无法估算敌人的攻击范围。在一百米范围内能瞬间伸缩自如的触手，跟本连思考都来不及。

“特别是我的妻子，作为母体十分优秀。无论是凛还是樱，都是带着同等的稀有天分而降生的。两个女儿必须有魔道名门的庇护。

“……什么？”

目睹了全部的仰木一尉的大脑中，超越了思考或者理解的极限，只有悖于常理的感知。

平庸——

得到了难以理解的回答，雁夜的大脑中出现暂时性空白。雁夜呆住的时候，时臣语气平淡地说道。

“————————！”

不过，这样的痛苦，与撕咬着雁夜内心的憎恨相比，根本无足轻重。

与肉块撞在一起，机体却没有爆炸。被卷成废铁的F15，深深陷入巨大的原生质中，被吞的一点也不剩。

“——不用问也该清楚。我只是希望爱女能够有幸福的未来而已。”

“只配趴在地上的卑贱之狗，竟然想冲上王者翱翔的天际……被自以为是了。杂种！”

解放“王之财宝”，投射出宝具的六连击。闪着炫目光辉的矛与刀，如流星般拖着光影迎击Berserker。

铠甲上的黑色，仿佛墨汁一样，一点一点侵蚀着战斗机的外壳。

与在仓库街的初战不同，Archer表情邪恶地微笑着，迎接Berserker的挑战。英雄王的心境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时臣无从得知，也不想推测。

尽管是这样的死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目睹了一切的仰木一尉相比，也算得上是幸运的末路了。

辉舟在空中滑行，将时臣带到目标的正上方。离着陆点约有八十米。对魔术师而言，这种距离不足为惧。

被吞掉之前，杀掉对方。

啊，那个——被吞噬了。

远坂时臣以经过魔力强化的视觉，看到了在空中高速飞行的战斗机。

完全控制了全长达二十米的机体的Berserker，犹如传说中的龙骑士一样紧抓其背部，充满怨念的咆哮响彻夜空。

雁夜毫不留情地对已经开始战斗的Berserker注入全部魔力，因体内的刻印虫发狂而引起的剧痛，如同手脚被锉刀刮过，刺入骨髓，几欲昏厥。

驾驶舱盖的另一侧，暴露在亚音速空气对流中的机体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他戴着头盔，发光的双眼中放射出火光，眼神中藏着无尽的憎恨与疯狂，凝视着驾驶舱内。

借助重力操作与气流控制的自律下降。对熟练的魔术师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或者应该说，熟练程度是由姿势的优美程度来划分的。

“放弃了魔道，却对圣杯仍有迷恋，还以这副样子回来……你一个人的丑态，足以使整个间桐家族蒙羞。”

不过，Archer的宝具可不是那种一旦被避开就失去效力之物。六件中的三件——斧、镰、弯刀立刻旋转起来改变方向，逼向F15的尾部。

不过，这也仅限于今晚了。

“那是……？”

因痛苦而扭曲、僵硬的左半边脸如同僵尸一样，燃烧着憎恨之火的右眼如同恶鬼。

留在辉舟上的Archer，双眼再次燃起杀戮之火，盯着逼近的钢铁战机。

在封闭的、切断了无限通信的钢铁棺材中，仰木一尉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最后呼喊。然而，谁也无法听到。

保持着完全垂直的直线轨道，如羽毛一般轻盈地着陆。衣服、发型丝毫不乱——看到时臣这种堪称典范的熟练手法，普通的魔术师一定会发出由衷的惊叹。

那名男子站在那里，并不打算隐藏。

“——DiabloⅠ，战斗开始！”

Archer大声笑着，让维摩那急速上升。Berserker的F15亦紧紧咬在其后。两者冲破音速障壁，冲上夜晚的云海，展开激烈的生死之战。

他的言谈、他的举止，那种高贵的气质。自从出现在葵与雁夜面前的那天起，这个男子就是“完美”的。那种优雅与从容，一直使雁夜产生“落差”感。

“为了延续姐妹俩人的才能，惟有将其中一人作为养女送出。因此，间桐之翁的请求无疑是上天的恩赐。作为知道圣杯存在的一族，达到‘根源’的可能性就越高。即便我无法完成，还有凛，凛无法完成的话还有樱，总会有人继承远坂家的宿愿。”

夜晚的浓雾笼罩着冰冷的空气，远坂时臣从天而降。

在操纵杆突然失灵后，他也无法理解自己究竟出现了怎么样异常情况。战斗机如同撞到了隐形的墙壁，盘旋着落下，剧烈的震动，使得他连惨叫都难以发出。

“……互相争斗吗？两姐妹之间？！”

“呵呵，又是那只疯狗么？……有意思。”

“等、等等，仰木，究竟怎么——”

“得到双胞胎的魔术师，都会出现烦恼——秘术只能传给其中一个。这是无论如何总会有一个孩子沦为平庸的两难选择。”

面对雁夜的责问，时臣失声笑出来，表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那很久以前的母女的样子——这个男人，仅用一句“平庸”就割舍了吗？

疯狂的黑骑士咆哮起来。仿佛是回应他凶恶的吼声一般，第二发麻雀导弹的鸭式机翼突然扭曲翻转，再次扑向避开了一次攻击的维摩那。本来只不过是由雷达波引导的电子导向导弹，如今化成了如同猎犬般追踪Berserker所憎恨对象的魔导器。

即使在密封的驾驶舱里，仰木一尉也能感受到那种“视线”。

雁夜带着嘲笑的口吻回答，从他口中发出的声音，就算他自己听起来也如同虫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