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正因为如此,人类就算是深陷在地狱之中,也要“证明”自己。证明无论身陷何种逆境,人类也可以高贵地生存下去。需要有人可以亲身证明这一点。
孩子的小手抓住了Saber腿部的盔甲。Saber用指尖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小手。能怀抱孩子给她安慰的只有周围的群山,现在的Saber已经是身临绝境了。她已经无法一边考虑孩子的安全,一边做战斗的准备了。
骑士必须大义凛然、气势高昂地照亮整个战场。让那些即将堕落沦为恶鬼的灵魂,重拾荣誉感和骄傲,再次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类。把自我的愤怒、悲伤和痛苦放到一边,以大局为重,这就是身为骑士必须承担的责任。
“遵命。”
Caster用爽朗的笑容欢迎那个呆立不动的银白色身影。Caster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好像十分满意自己举行的隆重“宴会”。Caster站立在血海中央,他那漆黑的法衣上沾满了人质的鲜血,使他的笑容变得更加凄厉可怕。
Saber紧盯着爱丽丝菲尔,催促她速下命令。身为Servant的少女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是她的主人还在犹豫不决。
现在的情况是不言自明的。可是爱丽丝菲尔也有踌躇的缘由。Saber的伤势十分不利,与Caster对峙让人有些放心不下。爱丽丝菲尔凭借直觉判断出,Caster是一个难缠的敌人。在结界的外缘爱丽丝无法对Saber进行援助,在这样的情况下让Saber孤军奋战……
血腥味愈发浓重。缠绕在盔甲边上的泥泞阻止了Saber的脚步。
“你就那么恨我吗?是啊你应该恨我。我背叛了神的仁爱之心,你决不会饶恕我的。您可是对待神比任何人都要虔诚啊。”
那个年幼的孩子好像也明白了疾驰而来的金发少女就是她的救世主,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同时径直朝Saber奔去。
那些被残杀的孩子们。这些景象Saber决不是没有见到过。只要身临战场.就算再怎么不忍心,还是会看见那些幼小的骸骨。这对于曾经身为亚瑟王的她而言,已经是平日里常见的情形了。
“我按照昨天晚上的约定,特来拜访您了。”
“这场圣杯争夺战是为了选拔最有资格得到圣杯的英灵。你如果使用玷污英灵的战术,是会被圣杯所抛弃的。”
嘎吱一声,孩子的脊背发出了声响。抽泣声变成了痛苦的悲鸣.
Saber既无话可说,也没有心思听Caster的长篇大论。她想一剑把Caster劈成两段,已经没有片刻的迟疑,朝着Caster迈进了一步。
Saber命令Caster的语气就像刀剑一样冰冷。
“你终于来了。贞德。我可是等候多时了。”
“看到这个惨状,作何感想啊?痛心疾首吧?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最后所承受的痛苦,您可以想象得到吗?
可是贞德,这还称不上是真正的惨剧。比起我失去你之后,为了再次与你相会——”
“这里很危险。快逃。朝这个方向跑,就会看到一个大大的城堡,在那里会有人救——”
孩子们发出了痛彻心腑的呼喊。四处逃散。在中心处站立着的Caster愉快地大笑着,用舌头舔拭着充满鲜血的手指。
而且被残杀的都是年幼可爱的孩子们。Saber想起了在水晶球里看到的那些因恐惧而放声大叫的孩子们。这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前,在Saber飞身进入森林之前。
那个时候还是活生生的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七零八落的骸骨。
爱丽丝菲尔忧郁地低声说道。Saber点了点头。
坚硬的水晶球表面开始晃动起来,声音从监视地点那里传了过来。
Saber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举动缺乏慎重的考虑。被人指责行动轻率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Saber决不是有勇无谋的人。虽然预料到Caster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敌手,可是她没有感到绝望,因为她也不是没有一丝的胜算。如果以死相搏的话,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自己——这是Saber的直觉。
一定要打倒Caster。与切嗣不同,Saber有必须亲手打倒Caster的理由。即使会身负重伤、元气大伤,也要亲手降服那个恶魔。这是身为骑士王的责任,不可逃避的义务。玷污战争意义的恶魔、侮辱人类尊严的败类,Saber决不会放过这个家伙的。
那是乌黑的蛇群、无数条蛇盘旋在一起——不、那个东西全身覆盖了雨腮般大小的吸盘,绝不是蛇群那么普通的东西。是乌贼吗?还是类似乌贼的奇异生物身上所带的触角。那些与Saber手腕一般粗细的触角,瞬间伸展开来缠绕在白银盔甲上,开始用力紧紧地束缚Saber,的双手双脚。
Caster打响了手指。刚才一直是服服帖帖地跟在Caster身后的孩子们,就像梦醒了一般,睁开了眼睛。孩子们无助地环顾着四周,好像无法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Caster也从Saber移动的脚步中觉察到了杀意,停止了话语,突然从法衣的衣角处甩出双手。
那是令人作呕的臭味。周围是一片血海。Caster究竟实施了怎样残忍的杀戮,才会出现这么令人难以忍受的场景?Saber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痛苦万分。
“这是我的盟友留给我的魔书。我凭借这本书获得了统帅恶魔部队的法术。怎么样啊?是不是没有任何部队抵得上恶魔军队的雄壮啊?”
“别哭了,孩子。你该高兴才对啊。神虔诚的信徒来救你了。无所不能的神终于显灵了。你所有的朋友都没有得到神的救助啊,只有你。”
Caster从法衣的衣袖处嗖地伸出手来,抓住了身边的一个孩子。
“现在请您下命令.让我再次拜见那个美丽的圣女一面。”
此时,Caster那如猛兽般的双眸,突然向上望去。难道他已经识破了爱丽丝菲尔的“千里眼”!?
Caster盯着爱丽丝菲尔所在的方向.极其殷勤地抬起双臂朝爱丽丝菲尔作了一个揖。这对于身为魔术师的英灵而言,是何等儿戏的举动。
身为剑士的Servant,Saber静静地小声说道。在此同时她也将一直在胸中翻滚酝酿的怒气释放了出来。
魔怪们开始往后退缩。比起声音来,那股冲击波带给Caster鼓膜的压力更大。
从少女瘦小的躯体里迸发出来的是,因愤怒而热血沸腾的叫喊——以及魔力的大爆发。那群触角缠绕着Saber的全身,可是在魔力爆发之后连一秒钟都没有忍受得住.瞬间断裂为细小的肉片,在四周散落开来消失不见。那些附着在Saber身上的粘液已经找不到一丝的痕迹,白银的盔甲重新恢复了光辉闪亮。而且在成群魔怪之中,少女如战神般屹立,用燃烧的双眸紧盯着C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