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
影剥。
震管。
百貌。
这些是在暗杀教团中拥有第二个名字的,并拥有与其名号相称的暗杀之伟业的各位教长们。
而‘山之翁’则是作为初代,同时也是唯一没有教团后继领袖那样的名号,可以说既是教团的起点又是其概念本身一般的存在。
哪怕是对于身为其继承者的十八位教长而言,也是绝对无法抵达的引导之星,绝对无法目视的规范,以及他们绝对无法逃脱的处刑者。
历代的哈桑·萨巴赫们不允许堕落。
如果认可了违背道义之事的人们沉溺于作为人的快乐,那么大义就会在那个瞬间跌落为私欲,变成对于教义本身的否定。
因为不能允许这种事,山之翁会伴同晚钟的鸣响出现在哈桑们所在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衰老和堕落致使暗杀之业蒙尘之人。
又或者是沉溺于欲望的堕落之人。
为了如同那对万人都终将降临的终焉一般,以终焉之刃将他们引向常暗。
凡暗杀教团之教长者,都会将自己的一切封入其名号之中,并将之献给教义。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当无法实现自我誓言之时,便是其性命迎来终结之时。
并非仅在灵庙中,无论在何种场合,山之翁都会站在步入歧途的哈桑的身后。
仿佛可以说,这位老人所在的场所才是真正的‘亚兹拉尔的圣庙’一般。
因此,即便暗杀教团的教长们听说过灵庙的存在,然而却几乎没有人真正前往过那里。即便是到达灵庙之人,也只会是察觉到自己的任务已然终结而自行前去献出首级之人。
但是,在永恒的时间中,也总会有从常理之中偏离的例子存在。
这个例子就是,那个虚幻的人影,便稍微有所不同。
尽管地处干燥地带却浓雾弥漫的幽谷之中,有一个影子如同阳炎般前行。
那个影子的确是生者,却又身处现世与冥界的境界线上,全身缠绕着仿佛两边都融入了一般的气息。那个人影只是不断前进,前进,前进——
跨越了多个难关和试炼后,影子到达了那座圣庙之中。
人影终于抵达了圣庙的守护者——‘无貌之翁’的身边。
沐浴着那仿佛死之体现的‘老翁’的气息,人影仅仅是跪拜于地,诉说了某些东西——
于是,这个并非教团之长,甚至并非暗杀者的人影,甚至没有听到晚钟之声便结束了生命。
然后,时间流转。
200年、500年,抑或是足以将大树之影都消除掉的年月。
持续毁灭的影子,被深深烙印在世界之时。
············
数天前。
“你究竟对圣杯有何愿望,影之暗杀者啊。”
在往来于虚伪与真实的夹缝间的圣杯战争中,与‘影’缔结契约的御主向其提问道。
已经了解到这个从者从一开始就是沉默的存在。
但是,作为‘影’的御主的男人,为了尽可能掌握自己的从者的性质——抑或者是弱点,而在契约缔结之后立刻向其质询道。
在一般的圣杯战争中,大部分英灵是怀揣着某种愿望被作为许愿机器的圣杯召唤而来。
‘影’的御主的目的是通过知晓对方身处此处的理由,进而更有效率地了解对方。
作为暗杀者于此显现的‘影’——自称哈桑·萨巴赫的英灵,即便在熟知圣杯战争的御主的眼中也是极其异质的存在。
毕竟哪怕是身为其御主的自己,甚至都无法把握其身体能力或者魔力量。
他的说话方式简直就像在试探御主,一旦应对有误,就有可能杀害作为御主的自己。
虽然也有使用令咒来束缚其行动的手段,但如果用令咒来束缚这个英灵的话,就得做好自己的一切都被夺走的觉悟才行。法尔迪乌斯总有种不由得会让他如此思考的不适感。
对他下达的指令不容许有任何失误。
——这个英灵,对于自我毁灭……对于第二次的死去没有一丝的恐惧。
从契约开始的瞬间那时,只有这点已经理解了。
因此,法尔迪乌斯才会感到不舒服。
既然不惧怕死亡,又没有任何留恋,那么这个存在为何现身于此。
不管是要利用这个英灵,还是要防备其谋反,眼下持有的情报都太少了。
不知对方是否会看穿御主的意图,但身为御主的法尔迪乌斯,就算面对着这种情况,也还是选择了向英灵提问。
“你可否告诉我?如果你的愿望与我有所冲突的话,我也有让步的打算。”
面对御主这般富有诚意的提问,影子一言不发。
但是,法尔迪乌斯面前的显示器上不断产生噪声,而在那噪声的间隙中只有仿佛副标题一样的文字显现出来。
这简直就像是,连开口说出都厌烦一般。
‘许愿机器,并非吾道所应有之物。’
“……?”
‘原本就是堕落之身的吾之道路不需要此物,故而吾存在于此。’
不知是否在故意避开‘圣杯’,使用着许愿机器这个可以说只是在这场仪式中的圣杯的场面话一般的词汇,充满谜团的话语在噪声中摇动。
没有等待御主的话语,‘影’只是留下了文字,其气息则融化在了城镇的黑暗之中。
‘许愿机器之流无法照耀吾之内里,永远无法触碰已化作影的此身’。
然后,影子混入了圣杯战争的黑暗中。
仿佛在平等地推量着被圣杯照耀着的人们的影子一般。
影子即便在作为英灵被召唤的此刻,仍不会改变对自己的认识。
将自己斩首的刀刃之辉光。
身在此处的‘个体’,不过是被那光辉照耀下的‘翁’的影子而已——
并非山之翁,而只是作为其影子勾勒其意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