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低身欲搀起一直伏地的凡尘帝王,但后者似执意不从:
“若国师不接封号,我等愿长跪不起。”
“我等愿长跪不起!”又是群臣声势浩大的回音。
“这……我一介清修,何以受之?”
此时一只苍老的手掌抚过后背,
“只是凡间称谓云云,小友何不接下?”紫裘老者首次露出属于老人的和蔼笑容,眼神里带着些许追忆。
“那好吧,陛下请起。”
已然身加龙袍的中年男子看着手握长枪、气宇轩昂的新晋国师,以及其身后气势逼人的黑袍仙从,更显欣慰——他知晓自己从未错付。
“那帝天国师,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话音未落,老少两人便已化作视线中的小点,显然是一刻也不愿多留。
帝王上前,与国师并立,面向群臣挥袖:
“传我号令,昭告天下!”
“今日朕重归帝位,欲拨乱反正。细数先师废帝罪行,扫除羽翼余党,还天下清明。罢陵武郡……“
辉光之下,朗朗之声,谁都没有在意人群中窜隙而过的渺小身影。从后殿到殿前,直至奖惩尽数宣读完毕,众文武才始觉前列骚动:
原来是几个侍卫拿下了欲接近皇上的贼人。
众目睽睽,数柄白晃晃的长枪叉着那颗滑稽的头颅。
“属下失职,不知何时趁乱混进这贼子。“禁军统领跪地。
圣上龙颜不悦,正欲摆手将其就地正法,谁知那只穿里衫的小贼,竟行云流水般施以一套极为标准的觐见之礼,而后抬首,蓬乱的面容上赫然是一对毫无歹意的瞳孔,让百官极为错愕。
“小人贸然近前,望陛下恕罪。但所欲求见者并非陛下,而是国……“
话至一半,难堪的禁军统领便极不耐烦地伸手按住其身,左右亦上前将之拉拽而下。出人意料的是,这贼子竟猛然挣断衣服,一跃扑至国师脚下,抱住其小腿。
侍卫碍于国师威严,一时无人敢上前半步。朝野议论纷纷,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国师开口道:“让他说下去。“
皇帝恭敬地点头称是,侍卫自然吓得赶紧全部退下。
此时帝天才仔细审视起这个糟蹋青年来:他的五官依稀让人有种怀念的感觉,陌生到令人怀念,熟悉到使人神滞。那是主动忘却的遗症,在自己二十余年的人生中,究竟曾与何人共处过如此长久的时间?
黑衫青年没有松开双手:
“不瞒陛下,小人与当今国师有旧,望其为小人……做主。”
青年开口时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可无论哪样神情,帝天都从来没有在这张容貌的主人脸上见过,他知道二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皇帝狐疑地看向国师:“此话当真?”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会愈发珍惜,愈发渴求。
帝天叹惋地发现,狗蛋本该拥有的锐气与棱角已尽数被凡人的数年沧桑所磨平,全然不像个年轻而意气风发的青年,仿佛石像一般的悲喜之色,自始至终也没有丝毫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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