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庙祝又莫名其妙地正殿睡觉,身上像是被什么邪物一样搞的七零八落。
醒了以后好像还疯魔了。
只是鬼神的事,哪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随意置喙的。
他们要讨论的,重点自然是“人”的问题。
凭心来说,庙祝其实是一份肥差。
能在村里博得不少的声望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有油水可捞。
每年的社日,每个月的节庆,以及时常有人来庙里还愿的贡品,这些都是不小的收获。
齐谐来这里之前,庙祝的工作其实是村民们轮流做的——当然,这里的村民指的是在户籍上有名字的那一小撮人。
自从这个叫齐谐的书生来了以后,这些林林总总的好处全便宜了这个穷措大。
可这事儿是村正亲自拍板定下的,谁都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来。
再者说来,村正的好意大家也都清楚。
最近这些年日子太平了,这里离京城又这么近,只要不赌不嫖,随便干点什么营生都能勉强度日。
可要想让自家的娃儿出人头地,读书识字是唯一的出路。
哪怕的不了什么功名,等机会来了,能去大户人家当个管家,或者去东西两市的铺面上当个掌柜,那也是了不得的成就。
衣食无忧自不必说,少不得还能光宗耀祖一番。
可要识文断字,有一个教书先生便是这些锦绣未来的前提。
这年月,读书人少,能委屈住在他们土地庙村这么个小破村的,那是打着灯笼没处找。
齐先生作为一名读书人确实落魄了些。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落魄,谁又肯在土地庙村这个小地方一住就是三年呢?
要不是土地庙庙祝这个有些油水的职务绑着他,单单靠村里人的那一点点束脩,还不得把人饿死?
……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土地公不满意这个庙祝了?想换一个?”一村民眼睛闪烁着说道。
他叫赵田贵,是土地庙村为数不多的能识文断字的人才。当然,识字是识字,就是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
“田贵,你又琢磨着把齐先生赶走吧?!”另一名看起来面容憨厚的村民直接揭穿了赵田贵的丑恶嘴脸。
憨厚村民家里的四娃在齐谐这里念书快一年了,孩子的长进那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时不时地还会在家人面前掉一掉书袋,摇头晃脑地说几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类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就很厉害的东西。
要是把齐先生赶走了,再上哪儿去找这种只要一条咸肉一坛子腌菜就能学一月的教书先生去?!
“就是就是。姓赵的,你就是没安好心眼子。你家没娃在齐夫子那里读书,就想把人家赶跑了!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想写一封家书,到时候没有齐夫子,你还指望自个认识的几个字?”
这会儿指着赵田贵破口大骂唾沫横飞的是村正家的儿媳妇。这女人仗着自己公公是村正,在村里上到五十下到十五,就没有她不敢骂的。
“啧啧啧,别说让这姓赵的写个家书。”另一个人接着搭茬,“什么时候他家死了人,想让他写份讣告都……”
“住口!”
门口响起一声威严的呵斥声。
村正,来了。
庙祝在土地庙被袭,早有村民第一时间去通知了村正。
村正依旧穿着他那一身黑绸面的褂子,眼色不善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自己儿媳妇身上,嘴里呵道:“滚回家去!妇道人家,哪儿都有你!”
女人张了张嘴,圆圆的大脸盆子涨得通红,嘴里含含糊糊地念叨一声,转身走了。
“赵田贵!”村正把矛头指向最早发声的汉子,“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只要有我相良活着的一天,就有齐先生在这里做庙祝的一天!”
老头子气场全开,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村民们顿时成了鹌鹑,缩着脖子一动都不敢动。
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在场的村民们被村正逮着从头到脚一顿臭骂。等骂的过瘾了,才让他们三三两两地散去。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