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朱不识打发走的。
等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土地庙,只觉得浑身冰寒刺骨。胃里还一阵抽搐。
额,饿了。
想到刚才朱不识说的那具凄惨的尸体,齐谐又是一阵干呕。心里还有一阵阵的发寒。
齐谐走到正殿,看着自己寄身了十年之久的土地公神像,心里竟然渐渐安稳下来。
燃一炷香,插进香炉。
自己给自己上香,这事儿怎么看怎么有些古怪。更古怪的是,这支长香燃上,却没有丝毫气息浮现。
所以,自己拜自己不作数的吗?
……
一个时辰后,天已慢慢黑了下来。
齐谐心里的不适渐渐退去,胃里的饥饿感又重新涌上。
想起自己住的侧房里还有一块冷饼,齐谐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卧室厨房兼餐厅。
这年代的人把一切面团做的东西都叫做“饼”。胡饼、炊饼、蒸饼、汤饼……齐谐手里捏着的,便是蒸饼——差不多就是后世的死面馒头。
蒸饼有些干,仔细嗅嗅还隐约有些霉味。这饼是前两天齐谐吃饭剩下的。饿鬼上头的齐谐也顾不上许多,啃两口蒸饼,咬一口腌菜,喝一口凉水;再啃两口蒸饼……
味道——一言难尽。
但比前十年只能吸一点香火气要好多了。
无他,胃里踏实。
祭完了五脏庙,齐谐终于能把心思重新放到白天的事情上。
白日的时候,朱不识还说,村正被吓得魂不附体,也不敢报官。又多给了他一吊钱,让他帮忙把尸身用草席包了,再去找了几个村民,到离村不远的乱坟岗上挖了个土坑,草草埋了了事。
讣告中的名字,自然是村正给起的。至于这名字是不是村正的仇人,这个只有问村正本人才知道了。
当然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齐谐从朱不识描述的尸体身形来判断,死者大概率是前一天来土地庙里闹事并随手把他杀了的军人。
这年月,死人是常事。可死的是个军人,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村正是长了泼天大的胆子,连军人死了都敢不报官?
所以齐谐当时便旁敲侧击地问了。
朱不识的回答倒也平常。
尸体身上只穿了布衣,没有铠甲。
至于别的能证明军汉身份的线索自然是没有的。一个村井小民,光是看到那可怖的尸体就足够做三天噩梦了,谁会关注他身上手上有没有刀疤老茧。
……
为了节省体力,齐谐再次躺回床上。
得知仇人已死,齐谐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快感。而且这件事处处都透着些诡异,让他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军汉莫名其妙来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人。这是第一。
找人的军汉突然死了。这是其二。
找人的军汉身体被掏空——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身体被掏空——这是其三。
人死之前能够证明身份的铠甲武器被卸走。这是其四。
前面两个古怪之处齐谐想不到——涉及到军人,其实他也不敢多想。
至于后面两个诡异之处……
如果说真的是鬼怪作祟,那为什么还要卸下铠甲、毁掉面容,故意模糊这人的身份呢?
鬼怪的智商有多高这个齐谐不能确定,但作为鬼怪,有着超越人类的武力值这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那么它们做事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难不成这些鬼怪还怕人查出端倪,去找它们麻烦?
如果真是这样,在这个世界上能降鬼除怪的,又是什么人?
神仙?道士?和尚?
也许是身体太虚弱或者是因为思考问题太耗神,齐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沉沉睡去。
……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嚎哭吓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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