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和老爷子谈到蓝玉的时候,可以不在乎蓝玉,以及那帮骄兵悍将的死活,但是现在他不能坐视不管了。
因为自己一旦登上帝位,手底下没个能打仗的人,尽是李景隆那般的纸上战神,万一真的要和燕王兵戎相见,虽然概率并不大,但他也不得不防。
况且,朱雄英的野心可不仅仅是帝位,他想要做的事情中,也却不得这些人。
所以蓝玉这帮人,可是他父王朱标留给他的宝贵政治遗产,他可不想轻易毁了,他要让这些人在未来大明朝的崛起中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舅父,我听说你这一次在西南那边打了胜仗,立了战功,可喜可贺啊!”
听了朱雄英的话,蓝玉苦笑了一声:“贺啥呀!”
朱雄英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蓝玉看了一眼朱雄英,刚想要开口,又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欲语还休。
朱雄英笑道:“我说了,咱是一家人,我信得过舅公,可是看样子,舅公信不过我呢。”
经朱雄英这么一激,蓝玉也就不再犹豫了,徐徐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一次出征西南,咱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还在西川的时候,咱向皇上请示,继续讨伐朵甘、百夷,被皇上否了,想要将月鲁父子送往京城处死,又被皇上否了。”
“而且这一次回到京师论功行赏的时候,军士们的赏赐是赏了,而且比以往都要优厚,但是咱咱竟一点赏赐都没有,真是不知道皇上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说着,蓝玉看向朱雄英,道:“殿下,我知道你跟皇上走得近,你能不能给咱说道说道,你知道的,咱武人拼死挣军功为了啥?还不是为了那点身家富贵吗?殿下若有机会,可否帮咱和咱这些个弟兄美言几句?”
说罢,蓝玉眼巴巴的看着朱雄英。
期望着眼前的大孙能够像当初的太子那样,在他们和皇上之间调和。
不想朱雄英却是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我替你们美言几句,锦衣卫现在应该已经找上门了。”
“什么?”
蓝玉眼珠子一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自己刚刚立功归来,锦衣卫找上门做什么?难道说皇上真的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正愣神间,只听朱雄英道:“我跟皇爷爷说,你们将来能够将功折罪的,皇上这才让我给你一次机会!”
“殿下!”
蓝玉微眯起眼睛,他现在才发现,大孙似乎和太子不太一样,开口道:“臣,哪里做错了?”
蓝玉脸上难掩不服之色,连自称都变了。
朱雄英轻笑一声,道:“你不是想要知道皇爷爷为什么不赏赐你们吗?自己看吧!”
说着,朱雄英将一本奏章扔到了蓝玉的身上。
蓝玉连忙拿起来,打开细细看了起来,越看越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奏章上满是他的罪状。
有说他与元主的妃子有私,致使元妃羞愧自杀,有说他贪墨军费的,有说他妄议圣上的,有说他军中滥用职权的
一桩桩一件件,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全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有一些,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就是他自己看着,也是触目惊心。
最让他害怕的是,那些妄议圣上的言论居然详细的列了出来。
看着额头开始冒汗的蓝玉,朱雄英淡淡问道:“舅父,这里只有咱两个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上面的这些可有冤枉了你?”
“没没有。”
蓝玉摇头,并没有狡辩。
朱雄英并没有避讳什么,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若不是我相劝,皇爷爷会杀了你吗?”
闻言,蓝玉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因为皇上杀起人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甚至在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你下狱鞫讯了。
见蓝玉没有答话,朱雄英道:“我来替你回答吧,皇爷爷会杀你。记得李善长和胡惟庸吗?他们被杀之前,与你现在何其的相似!”
蓝玉闻言,脸色开始有些发白了。
他知道朱雄英说的是对的,当初李善长和胡惟庸,也是在权利的顶峰,最为膨胀的时候,被皇上冷不丁的就处死了。
而且他听说胡惟庸还是被蚊子活生生咬死的,极其惨烈。
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蓝玉想着,不禁一阵心悸。
朱雄英继续道:“骄兵悍将,后患无穷,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刘伯温!就是你们最讨厌的刘伯温!”
“你知道这两个词的可怕吗?它们能杀人呐!”
闻言,蓝玉低下了脑袋。
被一个后辈教训,却让他哑口无言,他恍惚间,差点儿以为训话的是皇上。
朱雄英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在背后说,说皇爷爷狡兔死走狗烹,说皇爷爷打下了天下,就忘了本心,忘了你们这帮兄弟,你们想享受一下都不行。”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真正忘了本心的人是谁?他娘的是你们!”
“皇爷爷天天跟你们说,要奉公守法,吃俸禄,享太平,可是你们听进去了吗?”
“你们没有!”
“当初你们打蒙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被欺负惨了,现在轮到你们去欺负别人了?”
“你们成了当初你们最讨厌的人,知道吗?!”
朱雄英气势十足,竟让身经百战的蓝玉不敢有丝毫的顶撞之语,只得静静的听着。
朱雄英看着蓝玉低头静静听训话的模样,却是愈发的愤怒,因为他知道,他刚刚的那番话,老爷子一定跟蓝玉说过了,但是蓝玉却像是长了一双驴耳朵,怎么也听不进去。
“舅公!”
朱雄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叫你一声舅公,是真心的把你当自己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吧。”
“这一次,我替你向皇爷爷求情,让他给你一次机会。”
“而且也只有这次机会”
“如果你还不知悔改的话,就算皇爷爷不杀你,他日我若上位,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朱雄英淡淡的话语,却让蓝玉感到自己脖子后面,艘艘的有凉风吹过。
他抬起头来,迎上朱雄英的目光。
那决然的目光,终于让他开始害怕了。
他知道,皇长孙的话是认真的,他在来的时候,还想着皇长孙能够像以前的太子那样维护他们。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皇长孙不像太子,反而更像是当今的洪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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