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阳如火伞渗入万里云海,把清晨的一丝冷意驱逐殆尽。
“啪、啪、啪”的声音,在院子中此起彼伏。
“等下……嗯,你太快了……”
许守靖执黑子手一僵,看着在自己刚落子后,没过三息就落下的白子,开始怀疑人生。
过了半晌,他叹了口气,如冠玉的面容谨慎到了极点,紧皱眉头,开始了第二轮深思熟虑。
赵扶摇瞥了眼‘黑夜已死,白昼当立’的棋盘,兴致怏怏的把棋子扔在了一旁:
“龙涎叶你打算怎么办?”
许守靖见她不想跟自己玩了,尴尬地挠了挠腮:“我已经联系门内的人帮我送过来了,过几天应该就能到。”
经过这两天荆铭的“装修”,原本空落的院子已经不似前几天那般冷清,时不时的旁边的游廊还会路过几个打扮轻薄的侍女朝这边施礼,让许守靖大感不习惯。
要知道,以前在门内虽然吃喝不愁,但在楚姨的严加看管下,可从来没有过这等待遇。
许守靖不禁叹息,推姨之路,道阻且长啊。
就在他默默回想楚姨风韵的身段儿时,院外蓦然传来了一声叫喊——
“大外甥!你答应我一起去诗会的,我来找你了!”
声音洪亮,带着些许少年的意气风发。
庭院中的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年仅十三岁的赵王仇伤云笑吟吟的站在院门口,身着一袭华贵锦衣,宽大的袖口垂在两边,仿佛女人一样柔和的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染上了薄薄的一层透明霜降,用漂亮来形容毫不为过。
他是不是出厂校对没做好,投错胎了?这不当个练习生真是可惜了。
许守靖暗暗惋惜,转而看了眼赵扶摇,后者微微一愣,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从容一笑,神情平淡道: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许守靖心想也是,都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的大龄剩女了,哪儿能没见过诗词?说了几句体己的话后,便跟着仇伤云一同走了。
庭院回归平静,秋风卷着残云,时不时的遮住高阳,赵扶摇看着忽明忽暗的棋盘,突然有些心烦,随手打乱了排列整齐的棋子,过了片刻,又无言的一粒一粒捡回棋罐。
侍女端着果盘来到身边躬身行礼,没有看到自家公子俊朗的身姿心底有些失望,但还是恭敬道:“夫人,吃些果子吧。”
夫人,指的是‘少主夫人’。
赵扶摇并没有对这个称呼做出任何异样反应——从荆铭把这群侍女找来之后她们就这么叫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有两三天了,只不过许守靖平常不着家,所以并不知道而已。
她微抿红唇,正要开口拒绝,想了想,还是从果盘中拿出已经拨开的蜜桔,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寒露刚过,正是蜜桔的季节,在嘴中扩散的甘甜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许守靖在夜晚与楚淑菀用龙浔牌联系的场景,每次都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每次许守靖都露出了满足畅快的表情。
赵扶摇不知怎么得,突然觉得这蜜桔有些酸。
“咦,夫人也好棋道?”侍女看见桌子上精美的棋盘,一脸欣喜。
赵扶摇微怔道:“你喜欢烂柯?”
“是啊!”侍女兴奋地点了点头,末了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说道:
“奴婢本是天南洲俗世的一处世家的长女,前些年家中糟了魔道恶徒的毒手,不知怎么的被卖到玉凉洲,兜兜转转又进了大璃皇宫当了女官……好在圣上开明,侍奉了一年之后给了些银两,就让奴婢出宫了。”
天南洲……玉凉洲……
赵扶摇沉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被许守靖解救之后,天地已经不是过去自己熟知的九洲了。
连每个洲的名字与格局似乎都有了改变。
“夫人,要不要奴婢陪您对弈一局?”侍女兴奋地说道。
赵扶摇看出来她是许久没碰棋子手痒,想要来上一局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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