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息法流传古远,历代都有增减,而符芸昭所修的坤道胎息法更为古老。其修炼之时,站立、坐、卧都可以,但都有固定的姿势。
站立时双腿岔开与肩膀同宽,双臂自然垂下;坐分两种,单盘是盘起一条腿,另一条腿放在其上,自然弯曲垂下。双盘便是趺坐了;而卧姿便如方才那般,好似一尊卧佛。
关熙怡方才瞧得仔细,略略点头,随即道:“我也是这般修炼的,为何始终没法入门?”
符芸昭从床榻上落下,说道:“那关姐姐你修炼一番我瞧瞧,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符芸昭抢了费景庭的归属权,还是在费景庭不知情的情况下,心怀愧疚,教起关熙怡自然尽心尽力。实则她没抱什么希望,便是有玉牌逸散的灵机,也极少有人能跨过气感这道门槛。
关熙怡深吸一口气,点头之后随即趺坐在床上,闭目凝神,静心入定。
过了片刻,调整心神,全身逐渐放松下来。随即意念想吸入之气从鼻腔、喉咙直到下丹田。
这便是入门的胎息法。胎,是指圣胎,下丹田之丹。息,黄帝内经讲,一呼一吸为一息。胎息是指以下丹田为中心的内呼吸,与肺呼吸无关。息是一个比象。
胎息经有云:胎从服气中结,气从有胎中息。气入身来谓之生,神去离形谓之死。知神气者可以长生,固守虚无以养神气。神行即气行。神住即气住,若欲长生神气相注。心不动念,无来无去,不出不入。自然常住,勤而行之是真道路。
随着关熙怡一遍遍的呼吸,原本只是观望的符芸昭陡然瞪大了眼睛。她虽没有阴阳眼,却能感知到气机。
此刻她分明感觉到,从关熙怡胸口玉牌里逸散出来的灵机,正丝丝缕缕地被吸纳进了肺腑。可惜关熙怡胎息法没入门,那入体的灵机转了一圈儿,又从周身毛孔中逸散开来,顺带带走了一些病灶之气。
她略微犹豫了下,随即挪身到了跟前,轻声说道:“关姐姐继续吐纳,莫要分神。”
说完,符芸昭掐了个指决,默运真气,在关熙怡周身的几处穴位轻点了一番。穴位点住,从毛孔逸散的灵机顿时缓慢了许多。
关熙怡初时尚没察觉,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觉得丹田里胎息涌动,似有了真气。苦修了百多日,从没有过如此感觉的关熙怡顿时激动起来。
这一激动,便从存念中惊醒过来,她惊喜道:“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她一把抓住符芸昭的肩膀,摇晃着说道:“我感觉到真气了!”
“嗯嗯,关姐姐真厉害。”
关熙怡喜滋滋地道:“我这算是入了门吗?”
“勉强……算吧?”
符芸昭话里有话,关熙怡是有气感了,但胎息法根本就没入门。胎息法不入门,便没法控制住真气从周身毛孔逸散,所以修炼时必须得有熟知胎息法的符芸昭在一旁照看。
关熙怡却管不了那些,兴高采烈道:“呵,我能修道了,我能修道啦!哈哈,这下看那家伙怎么说!”
她从床上跳下来,笑着说道:“多谢你方才帮了我。一会儿别走,我去弄几个好菜。”
“哦。”符芸昭麻木地应了一声,心中有些吃味。
这关姐姐能修炼了,倘若日后修炼有成,会不会把景庭哥哥抢了去?从来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近来愈发有了心事。
嘈杂的声响从窗外飘来。
“怎么这么吵?”关熙怡说着,几步到了二楼的窗口,低头看过去,便见一抬小轿被两个汉子抬着招摇过市。
那轿子后头跟着一群骂骂咧咧的人,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听了半晌也没听出什么缘由。
符芸昭问道:“关姐姐,下面怎么了?”
关熙怡摇摇头:“不知道,就瞧见一帮人追着一抬轿子骂,也不知什么缘由。算了,不去管它,你先待着,我去做几个菜,一会儿要好好喝一顿。”
关熙怡以为那轿子与她无关,殊不知轿子里坐着的是涂脂抹粉的大半老徐娘张胡氏,后头跟着跳着脚咒骂的,是倪秋凤花钱雇来的群演,冒充的是宋大姐家的亲戚。
一路隐隐跟随,眼瞅着轿子到底抬进了赵大关的家里,倪秋凤始终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赶车的车夫回头问道:“姑娘,您还要去哪儿?这眼看都要晌午了,忙完您这活计我还得吃饭呢。”
倪秋凤放下车厢的帘子,说出口的却是费景庭原先住过小院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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