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挤开人群到了前面,扫了一眼,顿时瞥见负责带队的白贞庸。
“白贞庸!”费景庭一声厉喝,引得白贞庸看过来,顿时吓得一缩脖子。
心说,这位神仙怎么来了?
他不敢怠慢,紧忙小跑过来,隔着铁门道:“仙长,您……您也在啊?”
费景庭懒得废话:“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
“你要是不回答,我自己去找杨景林要答案。”
“不是,您别急。这事儿真不怪杨厅长,是曹高官下的命令,杨厅长不敢不听。”
“曹高官?哪个曹高官?”
“曹督军的弟弟,曹睿。”顿了顿,白贞庸又道:“仙长您别急,我们厅长稍后就到,到时候再当面跟您解释。”
费景庭点点头,冷着脸不说话了。
白贞庸赶忙叫过一名手下,低声耳语几句,那手下赶忙飞奔而去。过了片刻,杨景林便挤了过来,隔着铁门道:“费先生,曹高官下的命令,我也不想掺和,可……”
“我不想听废话,姓曹的到底想干嘛?”
杨景林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还能想干嘛?那孙子怕了!生怕被学生给撕了。前两天京城学生闹……额,游行,不但把姓章的暴揍一顿,还把姓曹的房子给点了。您说说,这曹高官能不害怕?”
顿了顿,又道:“我听说啊,有人给姓曹的出了个馊主意,请几个领头的学生代表过去,名为谈话,实则扣为人质。有人质在手,这姓曹的就不怕学生们闹事了。
哎,我踏马也是倒霉。坐在这个位置上,得罪不起人,只能踏马的听命行事。费先生,您千万见谅,绝对不是我出尔反尔。”
“行,我知道啦。”
跟费景庭说过话,杨景林朝着白贞庸一示意,后者抄着铁皮喇叭喊道:“安静一下!都安静一下!现在请杨厅长给大家说两句!”
学生们愤愤不平,好久才安歇下来。
杨景林也怕被学生们乱拳打死,站得远远的,开口道:“同学们,我本人无意阻拦你们。但曹高官下了命令,说不许游行,有请愿,可以选出四名代表,他会亲自接待。”
“别信这狗东西的!”
“北洋都是一丘之貉,同学们,我们冲出去!”
“打倒北洋,还我胶澳!”
费景庭看着越来越乱,便回身找到了杨羽。他恍惚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杨……杨羽,杨景林给我说实话了,曹睿怕大家打死他,所以打算叫几个学生过去陪着。杨景林说好了,只要有了代表,他就算完成任务,接下来的游行他可以不管。”
“您是?”
“哦,我是严氏女塾的老师。”
“杨景林的话可靠吗?”
费景庭道:“他不敢骗我。”
杨羽侧目,思索了一阵,见费景庭不似作伪,当即招呼过来一些领头的学生,选出了四名代表。
杨景林还真就不敢骗费景庭,接走了四名学生,当即冲着白贞庸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拉过两名亲信吩咐几嘴。
没一会儿的功夫,不耐烦的学生们再次冲击铁门。这回巡警们好似弱鸡一般,被学生们一冲而破。
大铁门敞开,无数学生蜂拥而出,走上了津门街头。
此番游行,选定的路线是南马路、东马路、大胡同,之后一路到冀北大经路高官衙门。
素白的幡子、横幅,墨色、鲜红的字迹,四处扬撒的白色传单,仿佛便是在为腐朽无能的北洋发丧。
“还我胶澳!严惩国贼!”
“还我胶澳,严惩国贼!”
“取消二十一条,维护国家主权!”
“取消二十一条,维护国家主权!”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释放京师同学,交出三名国贼!”
“释放京师同学,交出三名国贼!”
一声声口号,引得呼喝声一片。
费景庭跟在边缘,看护着二十几名女学生。一千多人的队伍拉出去老长,回头张望,却见不少有识之士汇聚进队伍里,片刻后便呼喊起相同的口号。
费景庭身形陡然一顿,视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有如穿花蝴蝶一般,将一张张传单递给围观民众的手中。
素色袄裙,两根辫子,身形娇小……这不是符芸昭吗?这丫头跑来凑什么热闹?
费景庭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一把揪住小姑娘的领子。
“哎哎哎?”符芸昭如同被揪住脖颈的小猫,抬头见是费景庭,这才说道:“吓我一跳,景庭哥哥。”
“你来凑什么热闹?”
符芸昭道:“我看传单上说的有道理啊。日本人今天能占胶澳,明天就能占了津门。寨子里的鱼塘要是被外人占了,款头都要带人打回来,更何况是国家?”
费景庭将其放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行吧,那你跟着我,别乱走……”话说不下去了。
人家符芸昭可不是寻常的小姑娘,就一招新练成的影分身之术使出来,甭管威力,吓都吓死人。
“算了,你随便吧。”
“嘻嘻,那我接着发传单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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