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景庭笑了笑:“嗯,你说的对。可还有一类孩子,人小鬼大、顽劣不堪。”
“额……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意思?”
费景庭没回答,反而问道:“李巡长,我这刚回国也不太熟悉。不知道现在的法律,对于六岁孩子杀人有什么惩罚?”
“你要是问别的我可能还不太清楚,这事儿我还真知道。葵丑年定下的律法,十四岁以下不问罪。”说完,李志章陡然反应过来,神色骤变:“你的意思是?”
费景庭没直接回答,随手将记事本上的记录扯下来,递给李志章,道:“你拿回去比对下,看看与之前的笔录有什么不同。
告诉你个小窍门,如果一个人说的是真话,那他回忆当时的情形,必然是前后顺序略微有差异,描述的话语也会略微变动;
反之,如果一个人说的是谎话,那不论问几次,他的言辞必定是前后有序,甚至一字不差的复述之前的言辞。”
李志章狐疑着看向那两页记录,颠三倒四的问询中,刚开始金耀祖的回答还有些错乱,越到后面越严谨,严谨到一字不差的程度!
“是那孩子干的?”
费景庭点点头。一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很可能平素旁观金学新拆卸手枪就学会了如何组装;金学新藏子弹时也没避开孩子;小孩子思想不成熟,或许最近父母激烈的争吵早就引得他心怀不满。
于是,冲动之下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儿也说得过去。冲动过后就是后怕,于是他又弄出了个白衣白发姑姑的说辞。
这说辞根本禁不住推敲,只是谁都没往金耀祖身上深究,只当小孩子童言无忌。
拍了拍李志章肩膀:“这事儿说不说全看你。”
费景庭骑着车往回走,琢磨着临别时李志章脸上的错愕,易地而处,换做是他恐怕也不好处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了,这事儿传出去,那孩子以后还有什么未来可言?不说,不受惩戒,孩子以后胆子越来越大怎么办?
脑子里正胡思乱想,就听街边有人招呼自己。
“景庭君!”
“费老师,这里这里!”
费景庭扭头看了一眼,就见卞文颉蹦蹦跳跳地招着手,旁边还站着佐野玲子。
叮铃~
自行车画了个半圆,停在两女身前,费景庭笑道:“你们这是打算去逛街?”
“景庭君。”佐野玲子躬身打招呼。
“是啊。佐野老师喜欢装饰品,特别是有华夏特色的,我就陪她来南市逛一逛。费老师呢?”卞文颉问道。
“我?我正打算回家呢。”
卞文颉转了转眼珠道:“那费老师要是没事,不如跟我们一起逛逛?”
佐野拉了拉卞文颉,道:“文颉酱,不要这样,景庭君说不定有要紧事呢。”
卞文颉嘟着嘴道:“哪有什么要紧事……一周只上两节课,平时想找都找不到。”
“呵,我下午的确没什么事,那我就陪你们走走。”
佐野脸上全是欣喜,嘴上却说:“真的吗?不会耽误景庭君吧?”
一边的卞文颉早已高兴地拍起了手:“这还差不多,快走快走,那边很热闹的,平时我家里都不让我过来。”
不远处就是津门最热闹的所在——三不管。
三不管又叫城南洼,清末那会儿那地方是老大一片水洼,据说比京城的什刹海还大。水洼西北有一片热闹场地,有供游人租用的小船,有几个小岛,岛上还有亭子。
庚子年洋鬼子占了津门,拆了老城,老百姓就往南迁移。慢慢的就有了南市大街。
到了现在,那水洼被填的都快没了,那一片街道纵横,三教九流汇聚,是津门最热闹的地方,堪比京城的天桥。
费景庭找地方锁了自行车,跟着两女汇入人群。
大街上人来人往,堪称摩肩擦踵。街道两侧有卖大力丸和假药的;卖折罗、卖小吃的;剃头打辫子的——别稀奇,津门可是遗老遗少的聚集地,而且全都是有钱的那一拨;拉洋片的;摆茶摊的;相面算卦的;变戏法的;打把式卖艺的;说书、说相声的,等等不一而足。
三人看着热闹,偶尔会在摊位上停下来,买上一些小物件。没一会儿,卞文颉手里多了把檀香木的扇子,佐野玲子则买了一把牛角梳子。
又走出去一段,费景庭心有所感,目光锁定在了路边的摊位上。摊主流里流气,三十啷当岁,一块脏兮兮的蓝布铺在地上,上面摆着铜钱、手镯之类的物品。
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件里,有块拇指长的玉制品隐隐逸出让人垂涎的气息……是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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