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景庭换上一身长衫,洗了手,打开油纸包就打算开吃。
刚吃没几口,一阵脚步声跑过来,费景庭扭头就瞧见倪秋凤的继子‘崩豆’站在门槛前,盯着桌上的烧鸡直流口水。
“崩豆,你怎么来了?”
崩豆说:“费叔叔,你吃什么好吃的呢,闻着好香啊。”
费景庭想了想,将烧鸡撕开,分出一半用油纸包好,招手道:“来,费叔请你吃烧鸡。”
崩豆跑进来,一把抢过油纸包,谢都没说一声,扭头就跑。
费景庭心中腻歪,却又无可奈何。
小寡妇倪秋凤看上他了,总是帮他洗洗涮涮;然后每次帮忙,张胡氏那刁蛮老太太必然让她孙子崩豆跑来要好处。
半只鸡两毛钱,那几件衣服拿出去洗也差不多这些钱……得,就当互惠互利了。
没一会儿,倪秋凤羞赧着走进来,咬着嘴唇道:“你……你不用给崩豆东西,我帮你又不是图你东西。”
费景庭洒脱道:“没事儿,小孩子嘛,都馋嘴。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还偷吃过家里做菜用的白糖呢。”
倪秋凤嗔怪道:“就知道胡说……家里吃得起白糖,那还叫条件不好?”
费景庭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毕竟差了八十年,条件不好的定义有些偏差。
“行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别给崩豆东西,那孩子惯得没肉就吃不下饭,这样下去谁家养得起?我走了……哦,你那衣服我给你晾起来了,回头记得收。”
“哎?要不一起吃点?”
倪秋凤道了一声‘不吃’,扭头就走了。
费景庭心中惋惜,姑娘倒是个好姑娘,就是可惜带了一老一小俩不懂人事的拖油瓶。
吃过饭,费景庭稍作歇息,起身出门,打算去关记布庄瞧瞧。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西厢房里传来张胡氏尖酸刻薄的谩骂声。
“……东诚才走了不到一年啊,你就守不住了,你对得起东诚吗?”
“婆婆,您能别胡说吗?”
“我哪儿胡说了?我是老了,但我不瞎!你钻人家屋子里干嘛了?他衣服脏不脏跟你有什么关系?上赶着往人家身上贴,你干脆半夜钻姓费的屋里算了!”
倪秋凤羞怒道:“你要是再胡说,我明天就改嫁!”
“好啊!狐狸尾巴到底露出来啦!我一早就瞧出来你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想要改嫁?行,先把我家给的彩礼拿回来!两百大洋,一分都不能少!”
倪秋凤急道:“我哪来的钱?每日辛辛苦苦赚那么点钱,全都拿来维持家用。算起来这大半年我也没少赚,就当是还债了,顶多再还你一百五。”
“一百五?想得美!你守不住妇道,两百大洋平白给你家这么久,不要利息吗?“
“你怎么不讲理?”
“呸!骚狐狸,你要是想讲理,那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找街坊四邻说道说道,让大家说说到底是谁不讲理!”
倪秋凤不再言语,只是低声呜咽。
费景庭听得烦躁,眉头皱起,瞧着四下无人,手掐法诀,真气运转,低声喝道:“敕!”
太上洞渊秘法里的小搬运术使出,就听西厢房里‘诶唷’一声,却是张胡氏被桌案上的灵牌砸了个正着。张胡氏惊道:“这……这……东诚啊,你放心!除非娘死了,不然娘一定看住你媳妇!”
还能这么解释?
算了,管不了、也没法管,出手惩戒就当是给自己出气了。太上洞渊秘法里阴损的术法有不少,可全都建立在役鬼的基础上。费景庭转悠两个月也没瞧见鬼,所以这些术法他全都用不了。
还有一些术法威力过大,搞不好就能要人性命。张胡氏虽然可恶,说白了就是一坨不咬人恶心人的癞蛤蟆。惩戒一下出出气没问题,可要让费景庭出手杀人,那就有些过了。
费景庭折返回来,到了那家铺子前。抬脚进了铺子,这三开间的铺子,迎面一整面墙上打了柜子,里面叠放着各色布匹;另一侧挂着一些成衣。
柜台里端坐一女子,低着头拨弄着算盘;角落里坐着一个中年妇人,身上挂着软尺,正在案子上量尺裁衣;方才的伙计手中多了个笤帚,慢悠悠清扫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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