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阔微顿,神色深谙,将人放躺床上,掖好被子,给她盖上。
这几个月里,一直都是如此。
不知为何,随着时间推移,盛阔的心越来越慌,触及到她冰凉的手,他用自己的手,轻轻搓了下,试图想让冰凉的手暖起来。
可是没有用,盛阔眼睫颤了颤,他嗓音低沉,又有些哽咽的哑:“……阿胭,你理理我好不好?”
她没应,安静地由他靠近。
直到,他说可以让她见哥哥,容胭才缓缓睁开了眼,眼神黯淡无光,像是渡了层死气。
她低哑着轻柔的嗓音,回应了他一个字:“好。”
愿意理他了?
容胭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但有只困兽,悲悯又可怜的哀求,她想,她残忍不了了。
盛阔喜极而泣,很激动,轻声地跟她说着琐事,都是些废话,容胭只轻轻的嗯了声。
夜越深的时候,容胭困了,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说除夕那天,大概就能见到哥哥了,她睡着了。
盛阔将人揽怀里,被子盖紧了,不让冷风一点点漏进来。
不知为何,盛阔就是觉得心慌,总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了,他将那股心慌掩去,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心稍稍安定了些。
数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日历,没有时钟,容胭也不知道除夕是哪一天,她只觉得,她的身体快撑不下去了。
那只可怜的困兽,她又要将他抛弃了。
吐了血,房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容胭用衣服上的袖子,就着就擦掉了,呼吸还有些喘。
等盛阔再次来的时候,他发现她衣服上的血迹,以及地板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瞬间就被慌乱的情绪所取代。
但容胭无所谓,他颤着手,假装看不见地解开了锁着她手脚的锁链。
拿了件很厚的衣服,给她换上,穿上了鞋袜,他想把人抱出去,容胭推开他,漫步走出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踏出这个房间的门,步伐有些慢,又艰难。
往楼下走去,每一步都感觉像是在喘息。
客厅,没有人,容胭没看到哥哥,往门外走去,也看不到一个保镖。
冰冷的风雪吹进来,差点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靠着门口喘着冰冷的气息,远远的,容胭看见了道熟悉的身影,很急地往这边跑来。
是哥哥,哥哥来了。
盛阔站在旁边,想扶着她,却被她拒绝,久违的,又似乎是错觉,他在她脸上,看见了笑容。
他紧了拳头,黯然垂眸,薄唇划过一抹苦涩。
容胭迈出步伐,往容见跑来的方向,慢步走去。
盛阔防的太深了,不让容见带如何保镖进来,进了这栋豪宅,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白雪皑皑中,他看见容胭了。
“阿胭!”
却是突然,在容胭走了两步,骤然一声枪声,仿佛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
子弹自容胭的心脏穿过,她低眸,鲜血不受控制地流下,侵染了素雅的大衣外套。
“砰——”
又一枪,打进了容胭的颈动脉处。
她僵硬地停下了往前的步伐,转眸看向了身旁,从一角冒出来的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形。
对方阴鸷又毫不掩饰阴狠的神色。
容胭感觉身上的血在流失,心脏,颈部处,很疼。
她往地上,倒了下去。
盛阔反应迟钝,原地呆了几秒,忽地仓惶无措,将倒下的容胭接住,四肢百骸被一股冰凉所取代,全身都是抖的。
“不……”
中年男人嘴角划过一抹不屑,阴戾的双眸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举枪,朝着盛阔的后背。
砰!
又一声枪声,不过这次倒下的是那个试图暗杀盛阔的中年男人。
附近的手下听到动静,极快出动,一枪就将这个中年男人解决了。
人倒下,看到对方的脸时,他们很震惊,这不是刚聘进来的新管家?!
“阿胭……不……”
容见脚沾了铅迈不动,神色错愕地看着满身血倒在血泊中的妹妹,忘了反应。
容胭被盛阔抱在怀里,苍白的唇微微上扬,眼前无措又茫然哭起来的人,真的更像只被欺负惨的可怜困兽。
那双眼啊,像星星一样亮,她好喜欢,也好舍不得。
她抬手,沾了血的手,抚向了他泛红的眼尾:“……别哭,像什么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我不喜欢……要笑,知道吗?”
她话说的有些艰难,每说几个字,嘴里鲜血涌出。
“噗……”又一口血,盛阔手慌忙颤抖地将她的血擦掉,按住颈部动脉上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
试图止血,可没有用,越着急越慌,就将她的伤口按的深,血冒的更多。
他的双手,沾满了她全部的血。
“阿胭,不要抛下我……”
他低斥身后的人,让人滚去将骆少祈绑过来,随后又急又慌的安抚着怀里气息奄奄的人:“阿胭,你不会有事的,不要离开我,也不要睡,一定能治好的,不要抛下我,求你……”
“乖……”容胭手抚着他的脸,唇上是温柔的笑意,很苍白。
她的脖子被提双手按着伤口靠在他的胸膛上,衣服上,都是她的血,红的赤目。
随后,转眸看向旁边呆住的哥哥,朝那边伸了手,像儿时一样,依赖的一句话:“哥哥,我想回家了……”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后面都听不到了,风雪覆盖不了悲痛欲绝。
直至最后的一抹音消散在耳旁,盛阔崩溃低嘶吼:“不——”
不久之前,他做了个梦,梦见她死了,满身的血。
现在,当梦成了真的,他却不肯相信。
容见沉默着,脸上的哀伤显露,他走过来,从盛阔怀里抱起了容胭,哽咽的说:“好,哥哥带你回家。”
“不准带她走!”
任由身后嘶吼发疯的声音,容见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容胭,哀痛的阖上眼,随后睁开,步伐不受阻的踏步离开这里。
“阿胭——”
出了豪宅大门,两方人马僵持在一起。
容见抱着人,扭头看向像只疯兽的盛阔,冰冷淡漠道:“阿胭死了,是你害死她的,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当然,也别想着去死,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容胭死在了除夕的前一天,容见的记忆里,他和阿胭,都不喜欢过年。
那天,听了盛阔说除夕那天相见时,他直接改到了前一天。
曾经的节日,是阖家团圆的人都喜欢的,可是他和阿胭都不喜欢。
而杀她的那个人,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他伪装了这么久,只为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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