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眠抬头望向城楼,盯着“偃月关”三个字沉默良久。
这里,就是爹爹守了半辈子的地方。
当初她被镇北王救起后,曾在这里住过半个月。
那半个月,就像个活死人似的躺在榻,直到离开,也没好好地看一看这座城。
说实话,醒来后一直到现在,她对这里都存了一份恨意,因为这个地方,夺走了她的父亲母亲,也许有一天,也会带走她。
“公主,咱们进城吧。”
郑柏渠抚平再次见到赵缦缨后,恨不得将她立即扔回邺城的情绪,回头时却见这位仁曦公主,正仰头望着城楼迟迟不语。
姜未眠听到他的声音后,收回视线,点了下头,勒紧缰绳,率先进入偃月关。
街道两侧的屋舍纷纷点烛火,家家户户门前皆站满了人,男女老少有之,高矮胖瘦亦有之。
每个人脸都带着对她的好奇,和对姜家军归来时的欣喜。
“末将林啸,参见公主,郑将军。”
一人携百余名将士,列于前方恭候他们的到来。
姜未眠在谷瑟的帮助下,下了马,举手投足间尽显公主威仪。
“林将军不必多礼。”
他们来时,已近二更天。
郑柏渠先去安顿随行之人,姜未眠则在林啸的带领下,去了爹爹常住的宅子。
推开院门,寥寥几间屋舍,与关内普通人家并无差别,院子里栽种着几棵花树,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风一吹,满院飘香。
姜未眠拄着拐杖,走进爹爹的书房,从林啸口中得知,屋中的摆设一如爹爹在世时那样,桌还摊着防御图和作战图。
然而引起她注意的,却是书桌一角厚厚的一摞书信,那些信是她和娘亲失踪后,爹爹写的,只是没有寄出去。
她依稀记得,小的时候,最期盼的就是收到从边关带来的信件。
娘亲会抱着她坐在树下,给她读爹爹的信,读完之后宝贝似的收进妆匣中。
匣内的首饰全被拿了出来,放在妆台,而妆匣中装着的都是爹爹寄回来的信。
深夜之际,偶尔醒来,总能瞧见娘亲孤单影只地坐在妆台前。
她坐在极硬的椅子,一封一封地看着,信纸不时被泪水打湿。
“公主?”
谷瑟进来,又点了一盏灯,在这片寂静下,顺势压低了音量,“公主今日什么都没吃,属下借这里的厨房做了些吃的,公主多少吃点吧。”
姜未眠放下手中的信,闻言点了点头,“是啊,多少得吃点。”
她如今站在这里,就是要替爹爹守好偃月关,不,不仅是守好,更要让处月付出代价。
偃月关地处西南,关外黑沙漫天,即便是躺在床,仍能听到风声呼啸。
姜未眠在谷瑟的叮咛中,用了些吃食后,到了后半夜,听着风声,辗转反侧的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披衣去了书房,研究爹爹留下的防御作战图。
那一夜,书房的烛火亮了整整一宿。
直到赵缦缨酒醒之后才被告知,人仍在书房。
“眠眠,你昨晚眯过眼么?”
赵缦缨跟着用过早饭的人了城楼,在她身旁转悠着,不禁在心中哀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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