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六宫大权回到她手上之后,这个沈琼婳一直都不安分,趁着年宴起事,也不为奇。
不过她倒有些好奇,沈琼婳今日又想拿谁来陷害她。
在她看来,上回仁曦中毒,十有八九就是贵妃嫁祸于她,如今居然还想再施一计。
姜未眠从轮椅上缓缓起身,撑着拐杖,瘸着腿,一步一步地走到皇后对面坐下,换了个手炉继续抱着,头一次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她。
内心挣扎一番后,最终还是选择说出实情,“今日,苏大人进宫了。”
刚将沈琼婳气的上蹿下跳,正高兴着,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谢荏苒突然怔住,不知所措地,差点失手打翻眼前的茶水。
回想苏瑾遥进宫那天说的事,再看向对面的人,隐隐明白了。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回宫的。”
姜未眠以沉默作应答,现在即便她摇头说不是,娘娘也不会信了。
索性点了点头道:“是,也不全是,仁曦选择回宫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受苏相所托,自然也是不愿娘娘平白受奸佞小人的陷害,不过今日见到苏大人,仁曦便知道自己多想了。”
苏青很冷静,至少比二十年前冷静不少,他明白只要自己回京,多少知道当年那些事的人,就会想方设法地翻出这些旧事。
这些年来,善丹青的苏青,为了不累及家人和她,甚至连一副画像都没画过,就怕被人看见,被人利用,索性全都封存在心底。
“娘娘?”
谢荏苒本以为自己看淡了,也认命了,可当她从别人口中,一次两次地听到有关这个人的消息时,往日种种再一次浮现眼前,以至于在小辈面前失了神。
姜未眠连唤两声,她才恍恍惚惚地缓过来,故作不在意地莞尔,“所以贵妃今日,本是想拿本宫与苏大人说事?”
这个沈琼婳,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姜未眠扫了眼偏殿,见这里只有她们几人,放下手炉,从袖子里掏出她从苏青手中要来的信。
“娘娘且看看这个。”
信上的字迹,与皇后相差无几,不是皇后所写,便是她身边的人。
换句话说,她身边出现了内鬼。
谢荏苒看着信上的话和字迹,顿时睁大美眸,紧紧攥着。
这件事,姜未眠也不说破,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看娘娘自己的了。
——
回怡和殿的路上,天际相接处染上道道红色霞光,惹得姜未眠不禁抬手,挡了挡前方的视线,却发现,不远处的宫门前,立着一道纤长的身影。
等那人执伞转过身后方才发觉,竟是黎津,他何时长那么高了?
从远处走来的黎津,哪怕只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侍卫服,也难掩他周身的气度。
不像她的侍卫,反倒像是……
“公主?”
姜未眠盯着朝她走近的人愣愣出神,直到黎津如往常一样歪着头,唤了她一声,这才匆忙缓过神来。
等她缓过来再看,人还和从前一样,有点呆,有点傻。
要说哪里不一样,买回来时,那双野性难驯的眼睛,如今看着倒是温和不少。
见他乖乖走到身后,缓慢地推动轮椅,姜未眠放下挡在额前的手,往后靠了靠,侧目问道:“今日学了多少?字帖抄完了么?”
……
冬日夕阳下,宫道上拉长了几道身影。
黎津不时回着话,低头看向轮椅上的人,眼底散开阵阵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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