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三丫使了个眼色,三丫转头悲愤地望着傻呆了的宋四儿:“四叔,阿奶让你气死了。”
“阿奶最疼四叔。”
“可四叔却把阿奶气死了!”
“四叔,阿奶可是您的亲娘,您怎么舍得?”
小丫头泪眼盈盈,细声细语地控诉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宋四儿罪大恶极。
可不是么,先张罗着卖侄女儿,后头又气死自己个儿的亲娘!
宋四儿也吓坏了,他一害怕,便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落荒而逃,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这下生意还咋做?
青楼的管事在心里骂了一句晦气,他对宋家人道:“这两个丫头我出一百两买,你们要是愿意就来尚冠后街的春风楼来寻我,我姓名樊!”
说完他就走了。
没招啊,人家家里死人了,他也不能抢人。不然万一闹将起来,新上任铁面无私的廷尉大人不会给春风楼好果子吃!
且他还不待见商贾,手下的尉官们一一天天地跟狗似的盯着长安城里的商贾。
但樊管事并不会就此罢休,这两个小姑娘他势在必得,财帛动人心,他开了高价,这家人总会有人忍不住卖人的!
宋四儿跑了,宋家人乱成一团。
他们所有人在哭的同时心里松了口气,婆母总算是死了。
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提出给张翠翘请郎中,而是慌忙给她张罗身后事。
平日里看起来老实憨厚任打任骂都不还嘴的儿孙们一下子就有了鲜活劲儿,又是忙着去借棺材,又是忙着去找麻布往脑袋上绑,往身上披。
恨不能立刻挖个坑给她埋了,这家里就再没有能磋磨他们的人了!
张翠翘躺在宋家儿孙们找来的薄木棺材里,明明睁不开眼睛,却能看清屋里甚至是院儿里的事儿。
白天的时候这帮人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她的棺材前哭,等到夜里关上院儿门,这帮人就不跪了,纷纷盘坐在棺材控诉起张翠翘来。
宋大:“你个毒妇!比老子还小五岁呢,就仗着一个后娘的名头不把老子当人……呜呜呜……要不是毒药贵,老子早就买毒药把你给毒死了!”
他媳妇陈氏摸着自己个儿的肚子哭道:“若不是你大冬天的让我一个大肚婆去给你的野种洗衣裳,我也不会踩滑了摔倒……我的幺儿也不会没了!”
“毒妇,你咋不早点儿死啊?”
“你早点儿死了我的幺儿还能保住!”嚷到这里,陈氏便抬手锤棺材板儿。
她的两个妯娌连忙扯住她的胳膊:“大嫂,仔细把棺材给锤烂了!”
这棺材他们可是盯着最次的借的,棺材板儿薄薄的一片儿,可禁不住捶打。
“呜呜呜……我的幺儿哟,我盼了好多年的幺儿哟……”宋大悲从心来,捶着自己个儿的胸口大哭。
宋老二拍了拍自己个儿兄长的肩膀:“大哥别哭了,你该笑,这毒妇死了,还是被她的亲儿给气死的!”
宋老三恨恨地咒道:“可见是报应!”
“大哥,宋四儿那野种惹了祸事,他没钱给人赔肯定会被打断腿的!”
“说不准会被打死,到时候这对儿母子在下头就齐全了!”
宋家的三个妯娌纷纷附和:“对,这对儿母子早就该死了,好在老天爷开眼收了他们!”
然而她们的话音一落,张翠翘一口气儿喘了过来,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诈尸啊!”宋家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惊慌失措地从屋里逃窜出去,还开了大门跑出院子,满村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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